白攸之凑到阡机身前,追问道:“你指认的可是当朝左丞,空口无凭如何信你,可有证据?”
阡机只默然摇头道:“那左丞十分狡猾,每次只派亲信口传指令,故而我们没有证据。不过,左丞近来同我们有些龃龉,我们试图摆脱他,奈何他以先前诸事要挟,我们受了钳制,不得不与他为伍。”
“你们发生了什么分歧?”白攸之问道。
“他要我们威武寨的弟兄们去劫那皇后寿辰的寿礼。”大虎抢先一步说道。
“你想想,皇后寿礼虽然丰厚,但定是严加看守,若是我们强行去夺,定要损失许多弟兄!”他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是拿我们弟兄们的命去填他的昭昭野心!”
“我们同左丞斡旋许久,想来左丞不乏财富,他此刻涉险求这么大一笔钱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用。”阡机大胆猜测道。
“左丞说要给我们运送寿礼的密图,让我们提早计谋,可我们还是觉得风险过大。且不说这是一场恶战,事成之后,将朝廷的眼光吸引到我们威武寨,万一朝廷动了剿除我们的心思,岂不是得不偿失?”阡机分析继续分析着。
“就算你们没去劫掠寿礼,朝廷还是动了剿你们的心思。”展一鸣冷不丁冒出一句。
“……”
“他每个月月末会派亲信前来交涉,此时距离月末不过几日,将军不如耐心等待,亲眼见识见识。”唐天校发话了。
“好,那我们便继续在这寨中呆上几日。”白攸宁同意道,“展一鸣,命所有将士换上山匪的衣服,驻扎在这威武寨中。”
展一鸣领命而出。
原本驻守在山底的疏桐一行人也随着白家军入住了威武寨。
一切尘埃落定了。
此刻的白攸宁身着一宽宽大大的貂皮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兔皮绒毛帽,脸上灰扑扑的,竟有几分像那山匪,路过的人皆不由自主地退让几步,生恐招惹了这尊大佛。
白攸宁顺着弯弯的小路上山,前往道佛寺看望一方大师和昔日的众多弟兄们。
寺门依然如旧,往事如烟涌上心头。
只见一女子正在井旁打水,她略微侧过身子,长长飘逸的头发扎成一髻,上面插着两根时兴的金步摇云簪,体态婀娜,窈窕有质,是她。
纵使时隔多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那女子从井底艰难地提出满满一桶水,将井水倒进身旁的大木桶,然后扭过身子准备离开。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好久不见。”尹南雪愣了一下,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过得好吗?”白攸宁声音藏着苦涩。
“挺好的。”尹南雪放下水桶,舒了舒腰道,“你怎么这身打扮,倒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白攸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是,是有点儿。前些日子我去连荡山剿匪了。还记得当年欺辱你的那山匪吗?如今已归入我白家军帐下。”
“还真是时异事殊。”尹南雪感慨道,“当初他可是把你一顿好打,如今竟也成了你帐下的一员。”
“是啊。但收服他们也算是为周围的百姓解决了一件不小的麻烦。”白攸宁顿了顿,道:“你经常来吗?”
“一方大师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寺中弟子多为男僧,不擅打理,故而我时常过来帮衬帮衬。”尹南雪解释道。
“有劳你了。想来我竟是最不懂得感恩之心的人,师父教我这么多,我却从未在他身侧照顾过。”白攸宁抿了抿嘴道。
“可你征战四方,为胤朝安定做了许多贡献,京都之人皆晓你镇北大将军的名号。你为胤朝,付出了太多。”尹南雪道。
这时,尹南雪的贴身丫鬟自佛房出,一路小跑至尹南雪面前:“太太怎么来了这么久,是提不动了吗?”
太太,原来南雪,已经是太太了……白攸宁听着这称谓,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啊,白将军。”那丫鬟跟随南雪许多年,继而便认出了白攸宁。
“你们先去忙吧,我许久未来这佛道寺,先四处逛逛。”白攸宁道。
“好。”尹南雪点点头,便同那丫鬟二人一齐提着水桶进去了。
顺着老井左拐,是一练武后院,白攸宁迎面遇上了昔日一起练武的弟兄水灯。
经隔多年,他也已然褪去稚嫩,成了道佛寺的住持之一,如今便在这道佛寺给新来的僧众们讲讲练武的技巧。
“攸宁,许久没见,你终于回来了。”水灯面露惊喜之色道,“见过一方师父了吗?他可经常提起你了,对你甚是想念。”水灯一把搂过白攸宁,在他胸口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还没呢,准备待会儿去。”白攸宁笑着回道,“你同我一起去吧!”
“南雪也在,此刻你若去还能见到她。”水灯补充道。
“嗯。适才我看见她了。”白攸宁点头道。
“你知道吗?南雪她现在嫁入相府了,是当朝右丞的二太太。”水灯欲言又止地提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她出嫁时虽没有什么大的排场,可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的,连我在朔北都听到这个消息。”白攸宁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