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娘娘在说谎,她没有杀人。”婉美人走近梅妃,将她拉入自己身后,声色俱厉地说道。
白攸之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他抚摸着剑柄上的剑穗,道:“既然你说梅妃没有杀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它。”婉美人一边说一边从鬓上拔出一根发簪,握在手心,递给白攸之,“我便是用此物,刺死的宸妃娘娘。”
白攸之接过发簪,玉指在发簪上翻动着,样式并不时新,尾部有一只翩然的蝴蝶,蝴蝶翅膀倒钩的模样像极了真蝴蝶翩翩飞舞的姿态,白攸之细细揣摩着发簪的粗细和长短,倒也吻合,确实像凶器。
“不信的话你们的大可以做个比对,和宸妃娘娘身上的伤口一比便知。”婉美人开口道。
“我去比对。”谢屿天接过发簪,以白布小心包裹,放入仵作箱中,独去宸妃娘娘寝宫比对伤口。
“可在梅妃这儿发现的血迹又该如何解释?”白攸之凌厉地问道。
“是我伤的。”婉美人道,“宸妃来找梅姐姐麻烦的时候,我正在梅姐姐这儿吃茶。她那样侮辱梅姐姐,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说着婉美人的拳头攥紧了起来,眼中怒焰仿佛熊熊燃烧着。
“小婉……”梅妃摇摇头,柔声叫着,那声音似乎含着许多无奈。
“我与宸妃积怨已久,她看我并不得宠,只是一小小美人,平日里便经常仗势嘲讽我,梅姐姐性情温顺,遇事忍耐,可我不一样了,她欺负我,我便要还回去。”婉美人的嗓子里像噎着一团冒着烟的棉花,随时准备吞吐出愤怒与不满。
“那日她不仅伤了梅姐姐的猫,更是编造些荒唐的话气姐姐,我恼怒不过,便用那发簪割伤了她的脸。”婉美人道。
“起初我只是想割伤她,消消她的气焰,可当我划下第一刀的时候,我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我好像在那一片刻得到了解脱,你知道吗?”婉美人反问道,随后又自顾自说:“我释放了,那些积怨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的、不安的一切。于是……我下手了第二刀。”
“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我看见她的脸伤痕累累,那种快感太真实了。我又刺她的肚子,一刀、两刀……没了龙嗣,她如何作威作福?”婉美人从鼻中冷哼一声,低沉着说。
“宸妃昏了过去,我便让我宫里的公公将她抬到护城河,把她扔进河中,又命他带着其他人假意路过护城河,发现尸体,踩乱草坪,消灭痕迹。”婉美人冷静地说,言语间尽是筹谋。
“梅姐姐为了保护我,因此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但她是无辜的。”
在天坛处跟踪神秘太监的晓龙也附和道:“大人命我跟踪的那位公公,确实在排查结束后回了婉美人的寝宫。”
“什么公公?”疏桐小声问晓龙道。
“大人在天坛处注意到一不起眼的公公神色异常,鞋上略微沾着泥水,像是刚在河边走过似的,故命我前去跟踪。”
疏桐恍然大悟地点头,小小声道:“白大人真是鹰眼。”
晓龙笑笑,一副“你怎么如今才发现”的表情。
“是你们二人将现场打扫干净的吗?”白攸之继续问婉美人道。
“事出紧急,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决定分头行动,我披着姐姐的外氅回去换洗衣物,姐姐和素梅将梅院里,特别是这厅堂上上下下仔细扫洒一番。”婉美人道。
“那日我穿着的衣物在此。”婉美人命贴身宫女拿出一套玫瑰粉色窄肩旗袍,呈给白攸之。
白攸之接过,将衣服打开,略微惊讶地说:“很干净,肉眼完全看不出血迹。我们费劲人力心思地在宫中寻找血衣,竟没想到你将它清理得如此整洁,堂而皇之地挂在院中。”
疏桐方才想起,自己确实在婉美人的小院中见过这件衣物。
“白大人果然好记性,”婉美人夸赞道,“正是此衣。我以古法洗衣,将上面的血迹尽数洗去。寻常人并不知道此法,只需去御膳房领些食盐、碱面、白醋,再用日常洗漱的牙粉按照先后顺序均匀涂抹在整件衣物上,浸泡十分钟,血迹便可轻而易举地洗干净了。或许是这些物品都是气味极为浓烈的东西,盖住了宸妃血迹的气味,因此你那鬣犬并没有寻到我那儿去。”
“还记得搜查你的院子时,厨房升着袅袅炊烟,便是在掩人耳目吧。”白攸之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开始敬佩眼前这位看似柔弱实则心思缜密的对手了。
“正是。”婉美人道。
“都怪我。”梅妃说道,似乎在懊恼自己的打扫过于粗糙。
“说说吧,那你又是为何杀死焕熙。”白攸之深吸一口气,问道。
“什么?”梅妃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震惊地说道,她拉住婉美人的衣袖,不可思议地问道:“婉妹妹,我们不是已经给那宫女足够的钱财封口,然后放那宫女离开了吗?”
“是,”婉美人握住梅妃的手,拍了拍安抚道:“我是当着你的面放她走了,你连伤到一只兔子都会伤心半天,杀宸妃一事已经会让你内心挣扎许久了,因此我不能再让你看到那宫女死。可是,梅姐姐,要想隐瞒宸妃一事,她非死不可。”婉美人的言语之间带着安慰,也带着几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