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上午的波折,白泱终于回到自家门前。他迟迟没有进,他在考虑,怎么向白汐陈述这一系列的事。
摘下神守令,这事本就没有告诉她,如今他已通过镇上的选拔,已为板上钉钉。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他该如何说起,而白汐会怎么对待他呢?
但这些无论是无法长久隐瞒的事实,终于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看到白汐,一般来说,她会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她喜欢一个人沉在那里,也或许手持长剑练习着白泱教授她的剑术。如果不在院中,那么她一定是在房间里休息,白汐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长时间的走动。带着期待和些许的激动,白泱来到白汐的门前,房门半掩。
“白汐,我回来了!”
屋内却没有回音,白泱一愣,确认道:“白汐,你不在房间里吗?”依旧没有回应,于是他轻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
不在家吗?若是有事出去了,白汐一定会在隔壁村长家留下讯息和钥匙的,刚从那边的他立刻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难道?一种不祥之感提上心头,白泱拔起腿来,开始快速搜寻家中的每一角落,终于,在厨房中,他找到了她。然而,见到的,却是晕倒在地的身影。
白汐倒在地上,白色的长发压在身下,散落一片,她右手贴在心口,左手却伸得很长,似乎想要够到什么东西。在离她的手心一寸远的地方,鸡蛋大小的珠子躺在那里,散发着莹莹红光,那是家中唯一的一颗凤凰果。
白泱撕掉手上的绷带,迅速将这个娇小的身影抱起,安置到她的房间。看她模样,白泱知道定是心悸问题犯了。他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却想不到应对之策。曾经所有看望过白汐的医生,都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白汐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毛病。
指望村中的那些走方大夫肯定是不行的。
心烦之际,白泱在床沿坐下,望着沉睡少女苍白的脸,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脸颊。突然,他看见妹妹的嘴角龛动,她在说话。
耳根凑到她的嘴角,他在努力听着,这含糊破碎的梦呓。
“凤凰果,”在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眼后,他立马来到厨房,取来了凤凰果。
他试着将洗净的凤凰果送到妹妹嘴边。神奇的是,妹妹像是有意识的配合他,张嘴吞下了这颗火红的果实。
白泱讷讷的看着这一过程,等他回过神来,白汐却已睁开双眼,对他微笑,那脆弱的笑容,仿佛冰花,一碰就碎。
“哥哥,你回来了,”白汐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
“感觉怎样?”
“我没事!”
“你在骗我!”
她在骗他,对于她身体越来越糟的状况,她从来不主动提起,就算是说,也已“无碍,请放心,没事”之类的词语糊弄过去。他用意志支撑出的表象,一直干预胞兄对她身体状况的判断。
白汐看见哥哥的眼角闪着泪光。她没再出声,她感觉稍一过分使用气力,意识就会被这份撕心裂肺,仿佛要冲破身体的疼痛压垮而再次晕厥过去。
“哥,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白泱抬起脸,皱起眉头:“你不知道吗?”
于是白泱将其梦呓之事托出,听后白汐喃喃:“原来是这样。”
明显感觉白汐的脸色更加阴沉,对于凤凰果,白汐很早很早之前就劝说白泱,她说她不喜欢,也不需要那种东西。而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妹妹会对这个小小果实如此大发雷霆。
此刻,他决定彻底摊牌,他转过头不再看妹妹,低声说:“我今天通过了神守令选拔,一个月后,将动身前往寒沙,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恭喜你哦!”白汐低声祝贺道。
白泱蓦地转过头来,妹妹的回应也并非出乎意料,只是他觉得心疼,看着她勉强支棱起的笑脸,他再次皱起眉头来:“所以,白汐,请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
如何解决他只身前往远方的后顾之忧,白汐敛起笑容,她明白兄长的意思。
“送我到教堂,”这句话说完,白汐再次昏睡过去。
“教……堂,”白泱出神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是多年前,这对兄妹和母亲离别之地。难道说,白泱不敢再往下想,他定了定神,白汐的决策从来没让他失望过,那么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从师父蓝折家里借来了马车,白泱送着妹妹前往村子西面的暮礼教堂,蓝璃一同前往,她在车厢中帮忙照顾昏迷中的白汐。
暮礼教堂,建立于八年前,这栋由灰白的石头平整堆砌出的高大建筑,与暮月村的低矮平房格格不入。对于这座仿佛天降一般的神邸,村民好奇前来,这几年来,暮礼教堂却也出了不少信奉教徒。
他们信仰的死亡后的安宁,他们神主被称为黑暗中的曙光。顾名思义,这栋教堂,却也是一座墓园。白泱和白汐的母亲白嫣就葬在此处。
教堂的首席牧师,是一名带着兜帽,身披黑袍的男子,然而这天,他却取下兜帽,露出了他那精瘦颀长的脸,他的黑眼睛睁大大大的,眼尾微微上扬,像两柱镶嵌上去的羽毛,脸色黝黑,看上去就不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