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到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为了家庭艰难地付出,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她的累赘,也不想像他父亲那样丢下整个家不闻不问!
三中就读无疑是最好的打算,离家也近,市里总比县里好对不对?可梦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农村思想与城市生活的巨大差异,教与学的不协调相处,说话方式和语言表述的种种不同,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三中隔绝开来。
每个地方都有排外的传统习俗,农村如此,城市亦如此,学校更亦如此!他没有朋友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城里的孩子都喜欢拿他当做取笑嘲讽的对象,有同学丢个本子或者一毛钱什么的,不用找,肯定是李文冬拿的。
没有原因,说是他拿的就是他拿的!
久而久之,就连最体贴的语文老师都对他敬而远之,认为他无可救药,叹道:朽木不可雕也!
阳光帅气的农村小孩硬生生逼成了自卑少年!
而自卑的人往往最易成熟!任何事情都具有双面性,如果用矛盾的发展眼光来看,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帮助又是极大的!
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自我反省,学会了,坚强!
当他最后一个秘密(资本家的后代)被爆出来之后,他绝望了待不下去了!
他认为继续听之任之,保不齐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考完,他找到语文老师求他再帮最后一次,那就是帮他办理转学手续。
他以为这个很难办,所以用了“帮助”这个词语。他低估了自己的“污浊”能力,丝毫没有“搅屎棍”的觉悟!
班上不止他一个“插班生”,偏偏他不受欢迎。学校又怎么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害群之马,走了还不“热烈欢送”?
幸好他初中班主任姜老师调到县一中初中部任教,帮他找关系办好入学手续。
重新回到家乡的学校,虽然不认识几个人,但学习氛围是好的,至少他觉得自己能融入进去。
落下的成绩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上去的,高中不比初中光看书就能学,它的知识点在书本,题目却是超出书本的。
考不上大学没关系,他特意咨询过姜老师关于以后出路的问题。姜老师告诉他,城镇兵有工作分配,是个不错的就业渠道,到时万一没考上可以试试。
花费三年的时间,就能收货一份终身铁饭碗,这是时代特色。二零一零年后相关政策出台,这条路被彻底封死。
事业编的考试也如公务员考试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高考后他名落孙山,在姜老师的帮助下,又有爷爷“立功在前”得到过赵书记的亲口承诺,很顺利地成为了一名空军后勤特种兵。
往事如风,随风而来随风而逝!
望着高高的三中院墙,李文冬感慨万千,他走到人行道的花圃后面,借着树丛的掩饰轻松跃上树桠,再移步上了墙头。
十年之间,犹如弹指而过!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环境,却早已物是人非。
“就知道说我……凭什么让着他……他先动的手……”
院墙内不远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定睛一看,却是曹大姐站在一个学生面前,任由他嘶吼,想来便是她的儿子。
“吃亏是福,咱们……”
昏暗的操场上,几名老师和保安朝这边走来,毕竟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
“你不知道原因……乱讲……我……杀人犯的儿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下去,清晰可闻,少年捂着脸道:“你打我?好……去道歉……别后悔!”
少年转身朝教学楼跑去,曹大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追了上去:“俊俊,俊俊……”
遭了!自尊心受辱的叛逆少年冲动之下最容易干傻事!要么伤害别人,要么自残或者……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萧应龙留下的剩余药水,加点调料胡乱的往脸上涂抹,又戴上从出租车司机那买的棒球帽一跃而下。
明亮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上晚自习,或听课或低头写着练习题。曹俊跑进一栋五层教学楼,曹大姐紧随其后,一遍一遍地哭喊着儿子的名字。
这是,要为哪般?
点上一支烟,李文冬在楼下看着少年跑上一层层的楼梯,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他这样想着。
利用空闲时间他观察了一下场地,左右各有一块花圃,以前的泥巴地全改成了水泥地面,这个,不大好搞!
“这位同学,快进教室上课,学校不允许学生抽烟!”
嗯?
什么眼神?他尽力地使自己能像个成熟点的庄稼汉,难不成拿错了药水?
借着教室照出来的点点灯光,一位戴着厚厚的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老师站到了他身前五六米处,那熟悉的三七分,还有那和蔼的笑容是如此亲切。
“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