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一直呆在鹿鸣轩,等苏怜与张见山会完李氏,便将二人直接接到自己府上,准备好好款待他的两位好友。
张见山本意是不想去,一来是派去京城调查言恒底细的束玮还未回来,他不想与言恒走得太近,二来是因为娘子有事就去求言恒,他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
无奈言恒堵在门口非要把他夫妻二人请到府上,简直到了不去做客就当场自刎的地步,张见山也只好从命。
言恒的府邸在清河县府衙外大街东南,圈了好大一片地。那宅子布局别具一格,一入府便是大片园子。接待来客的前庭、议事厅、主人书斋、各处宅邸分散于园子中,一步一景,无不是风景绝好处。这宅子起了一个颇为风雅的名号,号为“漪园”。
苏怜一家在漪园正门下了车,进了大宅门又换轿子。阿吉头一回见这么好的园子,轿子刚走了几步,他便嚷着要下来看。言恒和张见山本是骑马,见女眷和孩子都下了轿,他们便也跟着弃马步行。
阿吉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自从下了轿子,小嘴就没闭上过,一路哇哇哇不停。苏怜也很喜欢这园子,跟着阿吉跑来跑去,活泼泼的,跑得发髻都散了。
“爹爹!”阿吉跑了一大圈,又兜回来,见着他爹,便奔过去扑在爹爹怀里。苏怜跟在后面,脸上笑盈盈的,却忽然发现张见山脸色有些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探查的意味。
言恒笑道:“见山,小公子和苏娘子若是喜欢,以后到了清河县便下榻在我这园子里吧。偌大一个园子,就我一个人住着,怪冷清的。”
“这园子太大了,小心迷路。”张见山抱着幼崽,慈爱地叮嘱着,却有意无意地瞟了苏怜一眼。
苏怜心里咯噔咯噔的,这家伙今日是怎么了,眼神怪怪的。
言恒带着张见山一家,将这园子逛了个遍。这园子是大齐的营造大师郭奇峰亲自设计建造的,每一处设计都有典故和巧思。
在一处依着湖畔和假山林修建的歇亭,一行人停下来歇息。苏怜和阿吉凭栏远眺湖光,但觉心旷神怡。
言恒感叹道:“说句大话,我家中园子庄子没有上百处,也有七八十,遍布大江南北。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漪园。起初决定来清河县,也是因为漪园在这里。没成想遇到了见山和苏娘子两位知己,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苏怜听了,回头笑道:“言大东家这园子修得这么好,简直像天堂一般,放空实在可惜,依我看,最适合藏娇。”
她一句话刚说出口,言恒倒还好,只当是说笑,倒是张见山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几分不悦的寒意。
苏怜一头雾水,她说错什么话了么?为何自打一进这宅子,张见山对别人倒是谦恭有礼、温文尔雅,一看着她的时候好像总是带着不悦之色?
苏怜唯恐自己再说错什么,便不再多言,只专心照看小阿吉。
晚膳时,言恒准备了极为丰盛的筵席,每一道菜都是精美绝伦。他对苏怜笑道:“平时总是叨扰苏娘子。我这府上的厨子也是从京城带来的,号称名厨。我看手艺比娘子差远了。见山和娘子讲究着吃点。哦,对了,我这倒是有好酒,娘子可有雅量……”
“怜儿不能饮酒。”张见山打断道。
“哦,那便只有我和见山对饮了。”
言恒回头让下人将府上最好的女儿红搬上来。苏怜看着下人连着搬来三大坛子,忍不住道:“这酒多少度?你们别喝太多了。”
“有度的、有度的。娘子放心。”言恒笑道,“今日过年,又有合股的喜事,今日娘子就不要管见山了吧,文定要与见山兄一醉方休。”
苏怜看着张见山,小声说:“不能喝就少喝点儿,别勉强,小心喝坏身子。”
言恒听了哈哈大笑,拍着张见山的肩膀道:“见山,你这娘子管得可真严,你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他这一拍,好像倒把张见山的脸色拍得好了一点儿。苏怜暗自吐了吐舌头,转头照顾阿吉吃饭,不再去管两个大男人的事。
阿吉和苏怜已经吃好了,言恒和张见山才刚刚酒过三巡。她见这酒局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便先行带着阿吉去歇息。
阿吉疯跑了一天,一挨着床便睡着了。苏怜守着阿吉,看了一会儿书,听得外面打更,时候已经不早了,张见山还没回来,便差人去叫张见山回来,也是给他一个离席的理由。
那边厢,张见山却入了言恒的苦水局。原来言恒今日是有意寻醉,他被嫡兄长扫地出门也就罢了,他那成亲三年无所出的娘子,近日竟然写来书信要与他和离。言恒本来对那太常寺少卿家的庶女就没啥感情,无非是顾念夫妻情分,明明知道她挥霍无度,只要夫人高兴,从来不说半个不字。而且成亲两年来,他可是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那些勾栏瓦舍,也没有过纳妾的心思。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蹬了!
“天下女子都是势利之徒!见山,你可不要信女子的花言巧语,哪有什么青眼有加,哪有什么海誓山盟,都是假的!我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她竟然要与我和离!我听人说,她是与人有约了,就是、就是礼部侍郎家的……”言恒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抓着张见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