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万块钱,而是莫名地心塞。也不只对这人。史老板同他说那番话,小区里的杂事,阿姨妈妈鸡鸡狗狗,他这只耳进,那只耳出,却唯独记住一句,“道理是人讲出来的,一万个人有一万个道理。谁欺负谁,还真是讲不清。”——本来还按捺着,一会儿,三千金的妈妈也出来了,两句话一说,眼泪唰唰地流,扑通一声,竟跪下了。展翔愣住了,伸手去扶她,心头不爽,动作便有些硬邦邦,一把将那女人拽起来。那男人见了,没头没脑一句“你竟敢动手”,扑上来就是一拳。两人扭打起来。楼道里哭声震天,邻居也是女人,拉不住两个大男人。最后还是把顾士宏唤下来,“快过年了,像什么样子!”顾士宏拔高音量叫一声,不怒自威。也不看他,单单只哄那两个小女孩。又道:“你先回去,什么事都慢一步。”话是对他说,却只留个脊背给他。
“娘个×,弄不过一只瘪三。”
话里有话,指桑骂槐。他也不怕顾清俞听出来。豁出去了。七缠八绕的情绪,前前后后的,都在这句里了。有些涩然地。又忍不住懊悔。叫她上来,竟似只为逞这口舌之快。好聚好散那些,到底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亏得手里有水壶,隔一阵便续上,总不至于让气氛太僵。她也是喝得快,一会儿杯子空了,任由他再添上。喝了添,添了喝。
“要不,我跟你侄子一样,去报个书法班,练毛笔字?”他忽道。
“干吗?”她一怔。
“本来应该报英文班,但人家基础在那里,这辈子赤着脚也赶不上了。毛笔字不是国粹嘛,练好了,就不是暴发户了,至少也是农民书法家。好歹能拼一拼。”他自嘲。
她没吭声,半晌,问他:“春节出去玩吗?”
“去南极。包机直飞。”他停了停,看向她,“——要不要带只企鹅给你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