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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 5)

,要啥有啥。天生的好料作,老天爷给的福气,我们千万要珍惜。惜福,知道吧?”

施源始终没消息。除了那个“握手”和笑脸,一片空白。其实也正常。纯粹业务关系。现在人动不动就加微信,讲起来是“朋友圈”,其实大半是不相干的人。她猜他也在纠结。二十多年没联系,突然就遇上了。还是那样的场合。相比昨晚,顾清俞现在反倒忐忑起来。昨晚那样的冷静,是用茫然作底的,因为猝不及防,不想失态,只得勉强压着。连说话也是稳稳的,一句是一句,没有废话,真正在做交易了。“这个世道看不懂啊。上海户口,无房单身,这八个字也成了生意经。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真是不错的。”现在想来,她这话有些过于刻薄了。对方是弱势,收钱做这偏门生意,她俨然财大气粗的买家,居高临下说这番话。也不知他听了作何感想。也是应了矫枉过正这句,愈是想要自如些,愈是容易过头。真要是不搭界的人,倒也未必会说了。要命的是,她居然还讨价还价,“工薪族一个月赚多少?做生意还要本钱。像你们这样,一动不动,拿0.5个点。钞票太好赚了。”她想要表达什么呢,这口吻竟有些像展翔了。还更凌厉些。展翔是暴发户脾性,豁胖多过损人。还是小刘打圆场:“有风险的,阿姐,”不伦不类加上一句,“皮肉生意。”书读得不多,又想说得有趣,便容易胡诌。两人那瞬不约而同互望一眼。或许是她敏感,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屈辱的意味。后半场戛然而止。全是小刘一个人撑着。最后签合同时,顾清俞说“拿回去再看看”,小刘没吭声,施源说“随便”。昨晚便是这么草草收场。小刘后来给她打电话,问“哪里不满意”。她道“再考虑考虑”。小刘猜她或许是拿了施源的身份证号去查档案,信息是否真实,有没有犯罪记录,等等。这类谨慎的客户太多了。也不催促——“阿姐,不满意跟我说,我再换。手里一把呢。”

吃过午饭,她来到他家附近。门牌号不难找,老城区,成片的弄堂房子,墙上全贴的小广告,电线拉得杂七杂八,乱哄哄的。隔两条街便是新造的楼盘和商场。不到几百米,那边是大上海,这边像是落后了二三十年光景,破败不堪。门前凋零,没什么店,单单一家卖豆浆的,散落几张桌椅,也没客人。她走进去,点杯豆浆坐着。出门时还好,这时竟有些心跳加速。该做些什么呢?完全没想好,一时冲动。在家也是心神不宁,索性便来了。正对着弄堂口,问店主:“进出就这一个口吗?”那人点头,“本来后面也通的,堆满了垃圾。也没人管。”

她喝一口豆浆,纯得过了头,满嘴豆腥气。糖也放多了。又坐了一会儿,店主觉察出她的心神不宁,问她:“找人?”她说:“一个老朋友,搬家了。”店主问:“搬到这里?”她一怔,“——对。”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羽绒背心、运动裤,脚上却蹬了双夏天的凉拖鞋,没穿袜子,“你朋友做啥的?”顾清俞自然不理他,只是笑笑。那人也不再问。往旁边的油锅扔下几块面饼,稍稍翻腾,浮上来。是油墩子,滚着橙黄的油泡。地沟油炸出的香气,直逼逼的。再过一会儿,外面走进几个人,要了油墩子和豆浆。与店主攀谈。看得出几人是熟稔的。说上海话。一人是本地口音,另几人应该是外地来的,上海话里掺杂了各自的方言,南腔北调。顾清俞竟是听不大懂。也亏得他们能交流自如。

“施源——”一人忽然提这两个字。顾清俞本能地竖起耳朵,但很快滑过去,又是不相干的话。也许是听错了,“四元”或是“住院”。那几人不知说到什么,哧哧地笑。男人间那种混合着暧昧与猥琐气息的笑。又说到“娘子”,本地人称呼妻子为“娘子”,“倷娘子今朝夜里——”顾清俞不想听,偏偏就是漏进耳里,好像这里的“娘子”也并非真的妻子,接近于相好的那种意思。“侬叫伊来呀——”一人道。几人一阵怪笑,夹杂着舶来腔调的上海话,不是本来滋味,仿佛为这狎昵话题更添了几分野趣。应该还是叫了人来。没几分钟,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店里,大衣下面是皮短裙,也不穿打底裤,就那样裸着两条白生生的腿。皮肤有点干,看得出腿上鳞状的皮屑。长波浪应是许久不曾打理了,发尾有些毛糙,散落着。她坐在男人们对面,跷起二郎腿。没说两句,便问他们讨烟。顾清俞正准备离开,一个人影闪过,也是刚刚从外面进来。

“施源!”有人叫。

顾清俞浑身一震,下意识就要逃开。总算是坐住了。蜷起手臂,挡住脸,佯装看手机。豆浆杯也推得更近些。那人坐下,背对着她。应是没察觉。“睡午觉?”一人问他。

“明天去洛杉矶。”是他。声音比起昨晚,显得疲惫。“两个礼拜。阿姨妈妈团,烦人的。”

她记得,“职业”那栏,他填的是“导游”。

“帮我带支香水。”女人媚笑着,拿脚碰他的腿。趾甲涂着黑色的甲油。

“牌子发给我。”他拿过一杯豆浆,一饮而尽。熟练地拿两张纸,夹起一只油墩子。咬一口。“晚上做什么?”那女人问他,似乎对他格外留意。旁边几人哧哧地笑。

“施源寻着新户头了。”一人道。

“还是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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