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何处疯了?”
屋内香炉里烧着廉价的安神香,女人斜靠在案桌前揉了揉额头,她现在看着顾临渊就觉着碍眼,扫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
免得急火攻心,对谁都没有好处。
良久,门口那人没有回话,乖乖脱了湿鞋,光脚进屋。
姜璃啧了声,看衣着估计三四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脚底板冰凉,这娘也不知道管管。
男孩睫羽低垂,从袖中掏出半吊子铜板放在桌上,又掏个被雨水发烂纸包,小心翼翼拆开,犹豫着放在铜钱边上。
“我问你话呢!”不知哪里惹的女人心烦,刚摆上的东西悉数被扫落在地。
铜板坠地如绽开一朵铜花散向各处,乳白的糕点滚上厚厚的灰,显得狼狈不堪。
男孩唇角微抿,依旧不张嘴,愣愣的看着女人,而后蹲在地上去捡那些东西。
旁边姜璃闭了闭眼,她来顾临渊记忆里就是来观虐的吗?
女人长长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忘了,你是个哑巴。”
此话一出,房间里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
“系统,反派是哑巴?”姜璃立马在脑中敲它。
系统:【不算,不说话而已。】
姜璃顿时松了口气。
本来反派就是个人嫌狗恶的身份,要再有个什么残疾,真就惨上加惨。
小顾临渊好似没听见,一颗一颗的将铜板捡起来,再在身上干净的地方擦掉灰尘。
钱放在桌上,糕点用纸包好收进袖子,小孩黑眸神色淡淡,没有多在乎女人的心情,也没有多大情绪变化。
愣愣的站在桌边,满是墨汁的双手垂在身侧。
“跪着吧。”
白衣女人叹了口气,不想多看他一眼。
屋内一片静谧,纷乱的雨珠砸在窗户纸上,像是在演奏独特的乐曲,丝弦不绝耳。
整个空间平静、安宁,就好像真的只是夏日一个普通的午后。
小顾临渊神情如常,听话的跪在桌边,姜璃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挨了一阵,白衣女子终于舍得开口,缓缓拆开个并蒂莲绣包,指尖挑选着长短粗细不一的的银针:
“你总是这样不听话,也不开口,既然是个哑巴,为何不闷头做自己的事呢?”
顾临渊小时候是被他娘亲抛弃,便宜卖给人贩子,转手又被卖到了仙宗柴火房打杂。
原著里没有详细描写他的身世背景的地方,多的只有他忍辱负重一朝成为魔尊的辉煌,以及最后被男主诛杀的破灭。
但想来,他那样阴鸷内向性格的养成应该与他娘抛弃他脱不了干系。
来了两次记忆里,都看见了他娘亲,长相虽然漂亮,但恶毒女人形象已经深深扎根在姜璃心里。
指尖终于摸上了一根顺手的,女人姐放在手心捻了捻,看了眼跪着的背脊停挺直的小顾临渊,忽然笑了声。
姜璃紧张了下,以为她又要用针刺小孩后背,好在看着她收手了。
桌上的油灯火苗跳了跳,女人眸子闪过暗芒,将银针放回绣包,换成了大拇指长的小刀。
“你总是这样,以为我不会罚你是么?”
她温柔地掀起小顾临渊左手衣袖,下一秒,白刃贴着皮肤,一刀一刀的划了下去。
手下的小胳膊拼命往回缩,却依然挣扎无效,女人发狠了似的,加重刻刀。
小顾临渊越是挣扎,手上流的血越多,女人下力就越狠。
“你总是这样……”
女人面部都变得狰狞,嘴里不停呢喃,跟中了邪一样。
姜璃上前去拦,却无济于事。
救命,这疯女人!
白衣绽开朵朵红花,两手血迹斑斑,吃痛的小顾临渊被紧紧禁锢在女人臂弯里,抿唇皱眉便要去抢刀子。
“啪”一声,空气中传来脆亮的响声,伴随着刀子坠地的声音,小顾临渊跑了出去。
女人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弄脏平日爱惜的白衣,伸手发颤地想摸自己脸。
面上惊恐,匆匆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去梳妆台铜镜前。
铜镜里的女人妆发散乱,曾经她引以为傲的侧脸上印着个鲜红的掌印。
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地拿手帕去擦,谁知擦掉了血印,却留下了红印子。
留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啊!!我的脸……我的脸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尖叫哭喊着乱翻粉盒,不顾湿漉漉的血手,不停给脸上粉。
却怎么也回恢复不了,粉红相间的模样如同跳梁小丑。
姜璃早先跟着小顾临渊跑出去,未能听见屋内噼里啪啦的砸物声。
小顾临渊只顾跑,拼命地跑,光着脚,踩过泥水坑,踏过青石板,弯弯绕绕穿过了一整条巷子,一溜烟儿不见了。
姜璃叉腰喘了口气,决定开符阵去追。
这小孩儿太能跑了。
再看见他,是在一座宅子的后院墙根那。
院墙靠边长了棵梨树,不过树在院子里面,只伸了枝条出来,小顾临渊在那踮脚摘花。
血迹斑斑的手背在空中挥着,枝条太高只能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