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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记22 骡夫密谋害公子(1 / 2)

这一日,梅云在旅途上正行走之间,见路旁一座大土山子,约有二十来丈高,上面是土石相搀的,长着些高高矮矮的丛杂树木,是一个大山湾儿。

梅云有些累了,便下马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这时她听到旁边树丛里有人说话。话音顺着风传了过来,她不想听也得听。

一个男人嗓音有些哑,道:“傻狗,好个凉快地方儿!咱们歇歇儿再走。“

另一个被叫作傻狗的说:“白脸儿狼,才走了几步儿,你就乏了,这还有二十多里呢,走吧。”

白脸儿狼道:“坐下,听我告诉你个巧的儿。傻狗哇!你真想给他把这信送去吗?”

傻狗说:“接了人家两三吊钱,能不给人把信送到?”

白脸儿狼说:“这两三吊钱,你就打了个饱嗝儿了。你瞧咱们有本事,硬把他被套里的那二三千银子搬运过来,还不领他的情呢。”

那傻狗接着问白脸儿狼:“你才说告诉我个什么巧的,是什么呀?”

白脸儿狼说:“这话可‘法不传六耳'。也不是我坏良心来兜揽你,因为咱们俩是一条线儿拴俩蚂炸,飞不了我,蹦不了你的。讲到咱们这行啊,全仗的是磨、搅、讹、绷,涎皮赖脸,长支短欠,摸点儿,赚点儿,才剩得下钱呢!这趟买卖,咱们不能看着那书生带着两、三千两银子不算计。”

傻狗说:“依你想法,咱们要怎么样呢?”

白脸儿狼说:“依我,咱们这时候拿上这三吊钱,先找个地方,玩它上半天儿,回来到店里,就说见着姓诸的了,他没空儿来,在家里等咱们,把那个文诌诌的书生诳上了道儿,咱们可不往南奔二十八棵红柳树,往北奔黑风岗。那黑风岗是条背道,赶到那里,大约天也晚了。等走到岗上头,把那书生诳下牲口来,往那没底儿的山涧里一推,这银子行李,可就属了你我哩。你说这个主意高不高?”

傻狗说:“好可是好,就是咱们驮着银子往回里这一走,碰见个认识的瞧出来呢,那不是要倒霉吗?”

白脸儿狼说:“说你是傻狗,你真是个傻狗!咱们有了这注银子,还往回里走吗?顺着这条道儿,到哪里快活不了这下半辈子呀!”

傻狗听了这话,便说:“好了,咱们就是这么办咧。”当下两人商定,便站起身来走了。

梅云听了这话心想,这怎么又是个要害书生的让我听着了。我没听着则已。听着要不救这书生,那就不算行侠仗义人了。想到这,她骑上马,远远跟在白脸儿狼和傻狗后边。

再说这白脸儿狼和傻狗要害的书生卢公子,独自坐在旅馆房间等着送信的两个人回来。这时进来了两个人。公子回头一看,竟认不透是两个什么人,看去一个有二十来岁,一个有十来岁。前头那一个打着个大长的辫子,穿着件旧青绉绸宽袖子夹袄。那一个梳着一个大歪抓髻,穿着件半截子的月白洋布衫儿,还套着件油脂模糊破破烂烂的、天青缎子绣三蓝花儿的坎肩。脸上擦着一脸和了泥的铅粉,嘴上胭脂被人吃去了一块。前头那个把着面琵琶,原来是两个卖唱丫头!

公子一见,连忙说:“你们快出去。”

那两个人也不答言,不容分说就坐下弹唱起来。

公子一躲躲在墙角落里,只听她唱的是什么:“青柳儿青,清晨早起丢了一枚针。”

公子发急道:“我不听这个。”

那穿青的道:“你不听这个,咱唱个好的。唱个《小两口儿争被窝》你听。”

公子说:“我都不听。”

她握着琵琶,直着脖子问道:“一个曲儿你听了大半出咧,不听咧?”

公子说:“不听了。”

那丫头说:“不听!不听给钱哪!”

公子此时只盼她们快些出去,连忙拿出一吊钱,掳了几十给她,她便嘻皮笑脸的把那一半也抢了去。那一个就说:“你把那一擞子给了我吧。”

公子怕她上手,把那一百拿了下来,又给了那个。那两个把钱数了一数,分作两份儿,掖在裤腰里。那个大些的走到桌子跟前,就把方才晾的那碗凉茶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了。那小的也抱起茶壶来,嘴对嘴儿的灌了一肚子,两人才撅着屁股扭搭扭搭走了。

卢公子经了这番吵扰,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又是害臊,又是伤心,只盼两个骡夫早些找了亲戚诸一官来,自己好有个倚靠,有个商量。

这时卢公子看到房门有个缝,他便走上前想把门关严,免得乱七八糟人等随便开门进来打扰他。可是这门不好使,关了又开一道缝,再关还是如此。公子无奈,这时他看到院子里靠南墙放着碾粮食一个大石头碌碡,心里说:“把这东西弄进来,顶住这门就牢靠了。万一诸一官今日不来,连夜间都可以放心。”一面想,一面要叫那跑堂儿的。掀开帘子,走到院子当中,对着穿堂门,往外找那跑堂儿的。可巧见他叼着一根小烟袋儿,交叉着手,靠着窗台儿在那里歇腿儿呢!公子见了,朝他点了一点手儿。那跑堂儿的瞧见,连忙把烟袋杆往脚掌上一拍,磕去烟灰,把烟袋掖在围裙里走来,问公子道:“要壶茶啊,你老?”

公子说:“不是。我要另烦你一件事。”

跑堂儿的赔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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