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过去,迎来了初春,司马府的一处院落,碧色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少许积雪,空气中透着寒意,路过的丫鬟不由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天儿可真冷啊!”一个丫鬟朝西北角一间普通的屋子看了一眼,那屋子落了锁,破败的窗户纸经风一吹,零零落落地散开,竟有几分诡异。
也只是看了一眼,仿佛是稀松平常,丫鬟并没有在意,跟在其他人后面离开了。
此刻,府里的大小姐秦兰若正躺在这间屋子里。
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兰若浑身都没了力气,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上仅着了一件粗布单衣,如幼猫蜷缩在草堆上。
这屋子是府里的柴房,大半间屋子堆了柴禾,兰若只能挤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脚边不时会有老鼠蹿过,兰若已经没有力气与它们抗争,即便老鼠蹿到她脚上,她也只是脚动了动。
妹妹奉旨,很快就要入宫为妃,原本那也与她无关,可是临走之前,妹妹非要带上她做陪嫁,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有亲人陪伴,要她一块儿进宫,她没有答应。
其实兰若的母亲才是府里正经的夫人,但不知为何,母亲无故失踪了,父亲娶了继室后便不再理她,不久她就被赶到了连下人房也不如的破屋子。
妹妹是府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小姐,进了宫是尊贵的皇妃,而她进宫,不过就是个陪嫁,皇上高兴了,赏她一个位分,若是不高兴,她就得像下人一样服侍妹妹。
她在府中受她们母女欺辱就罢了,要是进了宫,就会一辈子被妹妹踩在脚下。
她已经快到及笄的年龄,到时秦司马怎么也要为她安排一桩婚事的,只要离了秦府,她就不用再受这母女摆布了。
兰若的强硬让继母许氏很是恼火,许氏一怒之下就将她关进了这里。
几日没吃东西,兰若已经饥肠辘辘,腹中绞痛难忍,她知道自己不能屈服,一旦屈服了,后半辈子就完了。
兰若狠了狠心,咬破自己的指头,将指头含入口中……
“那贱丫头还没松口吗?”许氏房里,许氏愤怒地问道。
地上已经摔了一地的瓷片,都是许氏的女儿秦蕊心不顺心摔的,这位祖宗不发话,也没人敢去扫。
底下站了几个丫鬟婆子,都是许氏吩咐盯着兰若那边动静的。
她们昼夜不息地紧盯着,一日三餐过去劝说,那大小姐硬是铁了心肠,明明饿成那样,面对香喷喷的饭菜竟然无动于衷,她不松口,她们当然就得把饭菜带出来,如今已经三日了。
最前头的婆子罗妈妈说道:“夫人,大小姐已经饿了三天,再饿她几天,她一定会答应的,她总不会连性命都不顾的。”
秦蕊心一怒之下挥手又摔碎了手边的一个茶碗。
“再等几天还来得及吗?到时本小姐都进宫了!”
秦蕊心想想就急躁,她进了宫,兰若就是府里唯一的小姐,自己身处深宫,想再插手兰若的事就不容易了,此后她就逍遥自在了。
秦蕊心扬了扬眉,不甘心道:“本小姐就是要带她进宫,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秦夫人挥手让下人们下去,这才对着自家女儿道:“蕊心,你也太急躁了,这事可不是急就能成的,你以后是要做娘娘的人,性子要沉稳些才是!”
秦蕊心愤愤地甩了甩衣袖:“那母亲说该怎么办,难道要由着那贱人?”
秦夫人摇了摇头:“当然不!”
兰若是前夫人的女儿,秦夫人恨她恨得入骨。
“蕊心,你听娘说,这些年你父亲虽然表面上不在意这贱丫头,可心里还是想着她娘那个贱人的,哪日想起那贱人来,指不定就会想起兰若来,还是会为她找一个好归宿,到时,咱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是继室,比不上原室,兰若要是出嫁,秦司马势必要给她准备一笔嫁妆,她辛苦操持秦府,可不是为了便宜那贱丫头。
秦蕊心慢慢平静下来,她看着母亲的脸:“娘,您有什么主意?”
母亲一向聪明,她一定有办法不让那贱人如愿的。
秦夫人阴阴一笑:“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兰若身边的奶嬷嬷……”
秦蕊心心领神会,兰若是奶嬷嬷带大的,总不会看着她受苦不管吧!
破败的屋门被人一脚给踹开,强烈的光线使得兰若睁不开眼,兰若用手挡着额头,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是罗妈妈进来了。
罗妈妈变了个人似的殷勤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道:“大小姐,二小姐请您过去坐坐。”
兰若偏过头去,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她嘴角染上了血迹,就像染了口脂,苍白之中多了几分艳色。
罗妈妈惊了惊,大小姐虽不受待见,但这张脸着实是美。
罗妈妈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如今府里是许氏掌家,兰若这大小姐的身份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地位比她们这些下人还不如呢。
罗妈妈见她不肯,说道:“大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沈嬷嬷想想吧,您吃她的奶长大,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
兰若的瞳孔蓦地张大,沈嬷嬷?
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