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叮叮当当作响,风吹拂着铜铃,晋帝不多时就有鼾声,再见时已经睡着了。彧弘躬身退却,静静的退出内宫。
那一晚,刘翔携燕王慕容皝的书信和鞠运又到庾冰的府上。
却见那庾府大门紧闭,刘翔左拍右敲,就是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不多久从旁处一偏门中出来一门童,只说道:“我家大人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来日再见。”
“刘大人,好生怪异,白天还语言深切,神色无常,怎么到了晚上却忽然病了。”鞠运不解。
“原是在下唐突了,我原听说明日乃逢初一的大朝会的。”刘翔见那门童没有反应,心中已渐明了,说道,“朝中一品大员如:中书监,尚书令,司徒司空者尽皆上朝,现如今庾中书监抱病在家,可否已上表告假?”
那门童原是,府中掌事,为了打发燕使走,随便支出去的。那人也不曾想那么多,便说道:“在下未曾听说明日庾大人向朝廷告假。”
鞠运随刘翔身边多年,此中事他已明了,忽的向前想和那个门童辩个究竟,却见刘翔长臂一挡,让鞠运退后,让他再与那门童交涉。
“在下有记药方,可保你家大人立时痊愈,烦请再通报一下。”说着,刘翔拿出燕王写给庾冰的书信,递给那门童,说道,“此方务必让你家大人亲启,于旁人万不可提及。若旁人看了就失效了。”
“这天下竟有如此奇怪的药方。”那门童紧握书信之封口,向此二人告退,便从偏门往府中去了。
“刘大人,此信之功效堪比灵丹妙药?”鞠运不解。
“庾冰之病在此。”刘翔指了指他的胸口,“若非燕王,此方难成。你且等着,不出半个时辰定会有人延请我们进去。”
到底是刘翔所料不差,不多时一掌事老奴携那门童打开大门站于两旁,双手奉迎,“请。”
只见庾冰已端坐在内室案后,左右侍者婢女立于两旁,待那两人坐定,各奉其茶,整理完毕。庾冰向府中掌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明白,领下人并自己尽皆退下,那茶室之中只留那三人。三人坐定,只见庾冰神色严峻,嘴角抽搐,可见其余怒未消。
未等那刘翔二人开口,庾冰率先发问道:“你主燕王斥责我谈恋权柄,甚尔诬我兄长轻辱边将酿成苏峻祖约之祸。”庾冰脸色暗沉,恶狠狠的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谁可知你们燕主可有自立之心。燕王之后,称帝止一步之遥。”
刘翔不动声色,缓缓举起手中茶杯,轻珉一口,说道:“庾中书病好多了,此方甚灵。”言罢忽尔笑了起来。
庾冰听此神态意欲发作,但此夜深人静之际,唯恐隔墙有耳,故压住怒火,说道:“刘使莫要说笑,有话明说。”
“若要自立,晋室又能该当如何?”刘翔昂身向北拱手道,“燕王与庾大人俱名位殊班。方今四海有倒悬之急,中州有羯赵之据。汉族百姓家园屠戮,流民有复仇之志。为何你们这些南渡世族却安枕逍遥,雅谈卒岁邪?”刘翔言辞激切,若放作平时,庾冰岂被旁人这样说过,但如今之情势,倒也真切,世族迁居江南之后渐失雄心,祖逖之后将无雄心,兵无战意,只想守着这江南一隅之地。
刘翔见庾冰甚无反应,已知其心下已暗暗赞同,便继续说道:“我主慕容皝,原是受过先帝列将之授,以数郡之地,尚欲并吞强虏,不畏强暴。与敌交锋接刃,兵势不懈。现如今我燕国乃仓有余粟,敌人日畏,国境日广,已有王者之威,堂堂之势,岂可是当年慕容廆之时可比。”刘翔说罢,渐松其身,忽的风吹窗开。那秋夜的风有些凛冽,直吹得峨冠博带的刘翔袴褶翻飞,革带飞舞。一侍者赶紧把内室的窗户关上,退出。
刘翔屈身坐下,只看着那案上的博山炉上的烟雾升腾,不觉失神。
“燕使所言诚然是也。”庾冰兀自依靠在蒲团地板之上,已无神采,只道,“你也知道,故例非异姓不得封王者,此皆乱臣贼子的前兆啊,非我不属意如此,奈何朝臣皆不同意。”
“哈哈,公之病在此,看来是天下皆被汉高祖白马之盟所误。”刘翔说道,“纵观史传,未尝不有权势滔天之外戚母族,执权乱朝。先是有殊世之荣,后荣失身死。为何不求一土以自封,若退为藩国,如齐,陈之拱卫周王室,可乎?庾大人蒙兄长庾亮之余荫,升任中书监,领骠骑大将军之衔,若难孚人望,恐众臣非议。”
那庾冰看过燕王手书,原也知道有此谋划的,但从刘使口中说出,感觉大为不同,便也倾身相听。
只看那刘翔继续为其谋划道:“庾大人乃当今天子的舅舅,现如今已是总据枢机,位极人臣。倘若燕王得封,诚必感怀明公的仁德。”刘翔看看了周围一圈,小声说道,“如此朝外也有援。若大人功就事举,必享申伯之名,如或不立,将不免重蹈梁翼、窦宪的覆辙。这样进退有据,也为万全之策。”
言罢刘翔似也意犹未尽,“五马渡江,幸得琅琊王司马睿出镇江东,这司马家才有孤枝余脉尚存。若非如此,恐无晋室矣。”刘翔见庾冰沉默不语,心中大定,便道,“即使天子的舅舅贤明如穰侯、王凤等,也会被人说是有二心。何况如今成帝暗弱,不能自立,内惑艳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