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此帝王之宅。”
燕使刘翔和副使鞠运从京口下船,走陆路。时值三月,这江南的春风格外的旖旎,比之北国更是和煦宜人。
鞠运不觉沉醉,对刘翔道:“刘长史,这边如此盛景,比之燕国可胜百倍。”
刘翔看了此中美景,却未欣喜,缓缓道:“可怜这大好河山,晋室能守便守之。这中原之地已尽没狄手,若不政修清明,再好的风景也就徒陷江北夷狄之手中了。”
出发之前,刘翔已具手书给妹夫,那晋国朝堂已知燕使将至,遂命晋国各州县官吏,俱在路旁迎接燕国使团,沿途所备食宿,马匹均一应俱全,无不彰显晋国富足。
鞠运赞道:“到底是中原衣冠南渡,这晋室还是有风度的。”
刘翔却摇摇头,说道:“晋室虽已在江南重整朝纲,但我见之,其国中世人皆清谈好玄。你看着大好春色,应是农忙时节,可田中荒芜处甚多。”这队燕使行至再官道上,所见皆是北来的流民,三三两两行走在路旁。这大好的田地却被先来的世族大家圈占,无法耕种。
鞠运回道:“刘长史,见微知著,下官佩服。然这晋室毕竟占着江南半壁,北图中原或不可行,犹能自保。”
“强弱异势,攻守转换,岂非片刻之间,我们虽为汉人,犹崇晋室。但汝见燕国,君臣上下一心,各族能人竞相延拦。我燕主虽名为戎狄,然其气度雅量,已非司马家可比。若此情形经年累月,恕难意料。”
“刘长史,何须多虑,今次只为燕主求的燕王封号即可,余者,尽皆天命。”料是那鞠运已被这美景沉醉,余者皆不顾了。
不多时两人连带使团,已到建康,众人弃马登船,沿秦淮河南下,只见河两岸,亭台楼阁高耸,酒肆茶楼鳞次栉比,沿街商贩竞相叫卖,那岸边南北往来之马车鱼贯而入,行人摩肩接踵。
虽说成帝初年,有苏峻、祖约为乱于江淮,胡寇又大至,但经过数年的恢复,又是一派繁荣之景。加之百姓南渡者甚多,这建康城啊,想不繁盛都难。鞠运世居北方,此间之景从未见过,不由得到处回头张望。
船过水门,已到建康内城,在一处开阔码头处,只见驿馆司丞和诸葛恢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兄在北境苦寒之地多日,路途艰险,殊为不易,弟为之接引,请……”言罢,诸葛恢领众人到驿馆歇息。
晚间,诸葛恢因明日朝见之事,到驿馆约见刘翔,两人到一居室,各奉茶,相对而坐。
诸葛恢道:“今闻辽东公慕容皝,扬兵威于北境,克强敌于平州,其势渐长,可喜可贺。”
刘翔回道:“自永嘉丧乱以来,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继沟壑。燕王以神武圣略,保全一方,威以殄奸,德以怀远,故燕国国事日彰。”
诸葛恢喝了一口身前之茶,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兄在燕国日久,恐渐染胡风。今中原沦丧,生灵涂炭,尽皆胡人之祸也。倘若胡人相攻,则大有利于晋室,此鲜卑慕容部,因此前位卑力弱,世奉中国,已赐辽东公之职。”诸葛恢幽幽的说道,“你已告知与我,你此番出使,欲为那慕容皝求燕王、大将军名号。弟窃以为不可。”却见诸葛恢正色道,“此乃高位不可轻许,且华夷理殊,强弱固别,这燕王之爵,岂能与晋宗室同。”
刘翔,只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也端正姿态,道:“燕国先主慕容廆本已求封得成,奈何天不假年,未及时日。今燕王以英圣之资,克广先业,南摧强赵,东慑高句丽,开境三千,户增十万,继武阐广之功,有高西伯。今观晋室,权臣当道,前有王敦,苏峻、祖约之乱,外有强赵在侧,今之晋帝虽虚怀若谷,诏举贤良,劝课农桑,清查户口。然我观之,晋庭朝臣俱怀鬼胎,首鼠两端,非一帝所能振作。”
“昔者有云,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亡也,惟器与名,不可轻许。告辞!”言罢,诸葛恢甩手而去。
第二日一早,刘翔和鞠运皆着华服,由皇城都尉引到,到皇宫门前。只等夜漏未尽十刻,开宣阳门,至平旦始开殿门,昼漏上五刻,皇帝乃出受贺。
只闻内侍传旨:”宣辽东使者晋见。”只见从皇城之外,以此沿中轴之线,宫苑大门次第开。侍者渐次传令。
刘翔携鞠运缓步迈入皇城,御道道上伞盖齐必,仪仗齐备,奏乐,敲编钟,建康城内大小官员比千石官员以上者尽皆上朝。
于正殿之外,稍停,却见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刘翔正正衣冠,上前说道:“臣刘翔,奉辽东公慕容皝之命,出使上朝,面见天颜,得成召见,诚惶诚恐,臣刘翔谨再拜。”
“宣使者觐见。”
“宣”
在晋庭众臣的注视下,刘翔跨入了大殿。
那晋帝虽登基御宇多年,然之前江南动荡,中原沦丧。虽顶着一个天朝上国的名头,终究不能镇抚四夷,扫平内乱,抚慰百姓。不要说石赵,就是成汉李寿之流颇有轻视之意。
现如今,晋帝年岁不高,却有明君之风,虚怀纳谏,克省自躬,国势渐渐恢复。又听闻这极北之地的使臣前来,颇有想彰显国力,炫耀一下的意味,故对此辽使来访甚慰重视。
朝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