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小院。
还有四天就是除夕了。楼内上下已然张灯结彩。几个龟奴和小丫鬟拿着装饰用的窗纸、彩绸等物什,略带忐忑地敲响了梅如雪的门。
屋内传出懒散而沉闷的声响:“谁啊?一大清早的来烦什么?都不要命了?”
“小娘姐教我们来把公子的房间布置一下。”龟奴紧张不安地搓着两手,“快到年关了。这整个小楼就底层和顶二层姑娘们的房间还留着,其他都给一个大财主包下了。”
梅如雪打开屋门,靠在门框上,衣衫不整,满脸邪火,不耐烦道:“干老子屁事。”
“主要是……其他屋子都做了打扮,您这间独留着,显得未免冷清。”一个小丫鬟急中生智,寻了个很好听的由头。
“滚!用不着!老子现在滋润得很,没什么冷清的。晚些时候,你们的大掌柜还要回来给爷端茶递水呢!”梅如雪沉着脸,一挥袖,驱逐那些人离开。
龟奴们和小丫鬟唬得退了两步,可刚一折身,偏偏又不自觉地要折返回来。想要阻止,却又不敢上前。梅如雪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正要关门,看见门口那几个人走又不走,留又不敢留,心中那种得意劲儿和莫名的满足感得到了充分的安抚。
“还不滚?”他强压下笑意,板着脸道。
“可是……可是,小娘姐说……”
“滚!”
那几个人再也不敢停留,彼此看看对方,嘴里小声念叨着“快走快走快走”,跌跌撞撞跑了。梅如雪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嘿嘿一笑。他十分愉悦地伸手去关门,可是,在即将关上的门缝外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双眸明亮而凌冽,带着几分讥笑瞅着他。
梅如雪倒吸了一口凉气,豁然打开房门。
可门外是一位看起来优雅柔弱的女子,一时也看不出来是丫鬟级别还是楼里的姐儿。
“你谁啊?”
那姑娘眸中精光一闪,瞬间又变作低眉顺眼的巧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居安而思危。看来,公子的眼界亦不过如此。但是胆识还算不赖。在这么个无亲无故亦无帮扶的地方,不花一两银子胡吃海塞,左拥右抱……全然能忘却这‘好日子‘是如何来的……你是第一个。”
梅如雪瞳孔皱缩,身形一逸,眨眼的功夫说话之人的脖子便被他掌控住了。
他狞笑着:“诗梦要动手了?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告诉了你,你也能享受这样的日子。”
他给了那个女人说话的那点“空间”,所以,虽然被掐着脖子,那姑娘却仍能微微一笑:“真正掌握重大秘密的都是死人。现在不死,将来还是要死的。为了活着总得绞尽脑汁规避死亡的可能,想来也无甚大趣。”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如雪缓缓松开了手,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转了转,“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我不是。”
“那诗梦派你来……”
那姑娘笑起来,落落大方道:“梅公子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梅如雪讥讽似的从鼻中哼出一声。那姑娘也装作没看见,径直贴着他的身体“钻”进了房间:“我一直都在这绯云小楼里头。是为数不多的月影楼之人。我原本最多也就是盯着你一些,其他事情与我无关。可是,如今楼主亲自下了命令要‘保’你,我自然对可能与你有关的事儿上点心。”
“他不想杀我?”梅如雪冷笑,眼角不信任的神色愈发明显。
那姑娘淡淡道:“叫我蝶儿就可以。楼主要不要杀你,那是楼主的思量。现在我没收到这个命令,那我就只管保护你。”
“你保护我?”梅如雪仰天大笑起来,“诗梦那个病秧子没必要如此折辱我。”
蝶儿神色一寒:“梅公子,没人告诉你不要瞧不起女人么?”她的手轻轻往梅如雪身上一搭。
梅如雪顿时被烫到一般跳开,一张将蝶儿打开。蝶儿却笑得很是异样,撩拨似的朝着他轻轻送了个飞吻。梅如雪警惕的瞪大了眼睛。忽地,他觉着看东西有些重影,头一阵阵发晕。
“你!”话音刚落,他却又豁然好了。蝶儿正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比功夫,我和你这位了不得的杀手那是差远了。比下毒我又和毒王差远了。只不过呢,在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应付一些小危机还是可以的。”蝶儿自顾自倒了一杯水。
梅如雪终于换上了一抹正色:“那你为何突然亮明了身份。”
“第一,这儿就我们两个。第二,我既然奉命保护你,自然同你有关的需要关注,必要时刻也得提醒你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环境中。”
梅如雪将信将疑:“我有危险?”
“现在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什么意思?”
“那位包下这个小楼的大金主便是悲白发。而且吧,堕冰河与木萧萧两人中会有一个跟着一起前来。悲白发打头阵,他俩中来的那个做配合。比他们更快前来的便是杜尔迦教的线人们。”
梅如雪大惊,倏然起身:“不行,老子立刻就走。”
“现在外面都是他们的人。你蛰伏着不乱动,反倒还说得过去。毕竟,临安是个繁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