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询没有难过很久，几乎是休息了一天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只是原本调皮欢脱的少年，越发沉默寡言，仿佛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可喜又可悲。
战场上死伤的士兵越来越多，顾满看着尸体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地指挥人处理尸体，然后转身为受伤的士兵疗伤。
谁知一转身就发现沉默着为将士疗伤的陈询，手法并不那么熟练，但也足够了。
顾满看着又欣慰又难过的，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无一幸免，只希望他能快点走出来。
战事持续了几个月，从夏天打到了深秋，眼见着入冬了，粮草也没了，过冬的东西也很少，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会打这么久。
百甲军死伤无数，甚至直接从城里掳掠成年男子加入，都死活不投降。
顾谨写了好几次劝降书，赵永都不接受，显然是想就这样耗着，拖延时间，他们受不了了，自然就会露出破绽。
虽说一直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到来，但谁也撑不住这么耗，百甲军也到了穷途末路，选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一夜过去，军营里开始阴风阵阵，大家的过冬物资都不够，不能再这么耗了。
顾谨、赵意川、赵喆和各位将领一合计，打算和其他路府的兵联合，同时出击，山东人就那么多，总有打完的一天。
四面八方同时进攻，总能先把他们耗死。
谁知还没等他们出手，百甲军内部就出了事儿。
夜半，赵永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再起来继续想办法。
谁知还没睡一会儿，就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刚爬起来，就见门口守着的士兵进来急忙道：“不好了，王爷！有人放火烧了粮仓，放走了马匹！”
赵永瞬间惊醒，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还不快去灭火追马！谁干的！找出来是谁干的，斩立决！”
看他气的瞠目欲裂，士兵结结巴巴地说：“已，已经在找了，在救火了，王爷您别急，那叛徒一定会找到的。”
赵永一掀桌子，“你还不快去找！”
“是，是，是！”
赵永瘫坐在椅子上，军营里已经经不起任何意外了，这一遭定然会让他们元气大伤，粮仓浓烟滚滚，定然会叫对面顾家军看到，乘火打劫，他们就完了。
果不其然，守夜的士兵看对面浓烟滚滚，顿时觉得不对劲，迅速跑去禀报。
好在顾谨不敢睡熟，一掀帘子就被惊醒了，闻言，立马兴奋地冲下床走上瞭望塔。
只见对面乱作一团，粮仓的位置不断滚出浓烟，还有人不断跑出去找着什么。
他双眼放光，赶紧叫人把消息传出去，把人都叫起来集合。
他套上盔甲，拿起剑冲着已经集合的将士们说：“兄弟们，对面的情况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此时不‘乘火打劫’更待何时！今晚速战速决，我们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将士们瞬间兴奋起来，纷纷拿起剑吼着：“好！好！”
顾家军很快集结，临近的各路府也都集结，将山东东路整个地界都围起来。
赵永等人仓皇集结，却连马都没有，几匹好马全都给高级将士骑了，底下士兵几乎就是去送死的。
他们都是临时被征召来的，并没有什么共同进攻的意识，他们只是想活着，现在被迫去送死，众人都敢怒不敢言。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咒骂：“妈的，这些狗娘养的官兵，不管老子的命，老子得管老子的命，老子不去了，你们谁爱去谁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起哄着说自己绝对不去了。
胡云理他们最近，眼看着军队里出了躁动，就知道他们起了异心，立刻下马去查看他们的情况，正好听到了那人说的话。
见众人纷纷附和，他脸一黑，长剑出鞘，银光一闪，一颗头颅应声而落。
吵闹的人群，安静一瞬，随即瞬间叫了起来。
胡云吼道：“都闭嘴！你若是再生出这样的想法，说出这样的话，下场就如今日一般，谁都别想活！”
人群渐渐安静，大家战战兢兢地闭上了嘴，只得拿起剑进入战斗。
队伍集结好，赵永问身后的人：“叛徒找到没？”
“回王爷，还在找，他们骑着马，怕是跑没影了，我们正缺人，不如叫他们回来，那几人跑了就跑了，这附近山匪多，逃不过一死。”
赵永闭了闭眼，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今日的下场，点了点头，也不差那几个，左右都是个死，自己杀和别人杀没有区别。
“好，走吧。”
两军对战，顾家军已经和前线守着的胡政等人打了起来，赵永一拔剑，吼了句“冲！”就骑马冲了出去。
看着被掳掠来被迫送死的百姓，闭了闭眼，他想救他们，但若是救了一个就会有无数人被杀，还不如不救。
粮草被烧，马也跑了不少，再加上根本没杀过人的百姓，百甲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没过多久，赵喆就已经冲到了赵永面前，两人面对面厮杀起来，兵戎相见。
两人之间隔着生命的仇恨，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