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说起大军开拔之事,依目前情况,王师行军,主要危险之地便是过了塔山城的松、杏一带。依洪城寿的安排,杏山一带丘陵山险较多,可行步营与车营,松山一路平坦,有利于骑兵出行。
洪城寿久在辽东,对当地情形了解。众人对这安排都无异议,不过……
王鹏与杨光泽都忍不住看看李东亮,早在大同时,王鹏就被李东亮描绘的粮道断后情景说得面色苍白。他是大嘴巴,说得杨光泽为此担忧不己。
此时见洪城寿迟迟不说起后路之事,如在杏山等处守军如何安排等。李东亮也是端坐不语的样子,王鹏咳嗽一声,终于忍不住提起此事:“末将有一事请教洪督,有道计毒莫过绝粮,若贼抄袭后路,大军如何保证粮道万全呢?”
洪城寿神情温和,似乎并不介意王鹏的插嘴,不过他还没有问答,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是响起:“王总兵的意思。是大军到了杏山后分兵吗?”
王鹏看去,却是山海关总兵马奎,他笑嘻嘻的样子。语气却让人难以忍受:“贼兵越来越多。若逼以车营,全师云集。还可守战兼顾。若分了兵,被贼各个击破,这责任,由王总兵担当吗?”明军野战都用车营防御,就是把辎重大车围成一圈。
王鹏心中恼怒,妈的马奎,昨日跟自己喝酒时,称兄道弟的,转眼间就变脸了,小人!
面上王鹏也是笑嘻嘻的,他取下自己的头盔,弹了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一下将掉落前面的几根发丝甩到脑后去,慢条斯理又戴上头盔,说道:“马总兵这话就不得体了,本职也是考虑到大军的安危,怎的莫须有的罪名就堆到我王鹏头上了?这里可没有秦桧!”
马奎猛地站起,森然道:“王鹏,你在说我是秦桧?”
王鹏仗着自己与皇家禁卫军的人交好,并不畏惧,他对马奎斜眼相睨:“我可没这么说,某人心中有鬼就难说了。”
马奎大怒,这时杨光泽说道:“哟,大伙都消消气,王总兵也是为大家伙考虑,没了粮草,大伙都要吃西北风呢。”
堂内众将也是劝说,密云总兵唐同更过来圆场,最后马奎气乎乎的坐下,不过望着王鹏的眼神,还是凶光闪闪的。
对武人间的纷斗,各文官都是视若无睹,事实上,他们也乐于见到,兵部监军赵瑞龙这时说道:“方才王鹏将军点出粮草后路之事,不知洪督可有相关布置安排?”
洪城寿拈须微笑:“自然,本督之议,可令署前锋右营参将钱有禄,总巡立功参将窦承烈,杏山路副将郑一麟,随同松杏防营副参游各将,如夏承德、池凤高、佟翰邦、王家楫、余应选诸人,督以辽东总兵刘肇基,驻于杏山各堡,定可防护后路,阻奴贼之部从杏山西北旷野袭来。”
众人沉思,朱厚燳摇了摇头,兵太少了,这些营伍多是一、二千人,将官虽多,军士总数却不到三万,也不够强,都是当地守兵,一部分营兵。历史上洪承畴也是这样安排,不过在皇太极领军狂攻之下,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松山与杏山等地的联系立时中断。
赵瑞龙也看出这一点,皱了皱眉,说道:“入援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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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排几个?”
在京城太子与皇上对谈,他也是在旁听着,记忆犹新,感觉防护后路的兵力太少了。
他虽然催促进军,但对后路粮道问题,同样关心。本兵刘大夏的意思,是让自己好好配合太子殿下。太子关心后路,希望留下重兵守护,自己当然要关注这一点,毕竟他想胜,但更不想败!
洪城寿不悦,他久处督师之位,对自己谋略非常有信心,几次率兵救援,大多安然无事,更增强自己信心。在他看来,杏山等处这样安排,己经足够了,赵瑞龙还在众人面前质疑自己?
不过面上洪城寿温和如初,耐心解说道:“锦守颇坚,未易撼动,今奴贼更为势大,当聚兵一处,守而兼战,然后可以成其守。杏山守兵足矣,松杏相距不远,若虏人乘虚而入,回军往救,当也容易。若分兵处处,岂不闻萨尔浒之变乎?”
赵瑞龙一时哑然,他对军事了解不多,对辽东地势战局更不了解,哪说得过洪城寿?自己催促进军目的己经达到,洪城寿也确实在杏山等处安排了大量守军,不过……他不由看了李东亮一眼。
这时兵备道张斗犹豫道:“督臣,是否在杏山等处多安排些守军,职下以为,杏山城堡内外,兵力还是薄弱了点。”
洪城寿忽然声色俱厉,冲他喝道:“我二年督师,兵力是否薄弱不知道?你书生一个,又懂什么,要你来教本督?”
他虽然不敢对赵瑞龙发火,但内中的积火,一下子发泄到职下官员头上,他在辽东威望极重,平时也待人温和,此时突发脾气,立时将张斗惊得面无人色,他结结巴巴道:“督臣息怒……职下,职下……”
洪城寿继续对他喝道:“清谈空言,不通实务,本督要你何用?出去!”
张斗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起身跪在地上,他连连叩头,啌啌有声,额上鲜血淋漓,让人见之心惊。
堂内各人,一下子被吓住了,连王鹏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赵瑞龙脸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