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儒衫,戴着四方平定巾,长相颇为俊雅,却是成化二十一年与张羽有过冲突的延庆州吴知州之子吴略。他风度翩翩不改,但原来脸上那股傲气却消失不少,换成了一股似乎极为怨恨的神情。
这两年吴略深受打击,当年他乡试高中解元,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可能受初恋情人纪君娇对张羽投怀送抱的影响,第二年的春闱会试他却落选了,这对持才傲物的他是个沉重的打击。
家人的失望,“情敌”张羽的步步高升,顺风顺水,从当年区区副将一直爬到现在的都指挥使、定国将军之位,武威城主总兵,总揽武威州军政民大权。怎能不让吴略揪心嫉恨?美人儿纪小娘子投入张羽怀抱,更让他痛心疾首。
吴略现也己成亲,不过目前的妻室不论才与貌上,都与纪君娇天差地远。
每每想起钦慕的人儿在张羽那匹夫身下婉转承欢,吴略心中就怒恨如潮。
现在的吴略过得很不如意,托了父亲的福,在延庆州儒学谋一教官之职,其实他身为举人,可以外放任某地知县。不过大明现在实缺少,官员多,想谋一实缺哪有那么容易?
他爹想尽办法,只能让吴略耐心等待。官场,情场双双失意,让吴略牢骚满腹。他持才傲物,在儒学中与同僚相处也不怎么愉快,各人看在他老爹面子上对他客气罢了。
但不论怎么说,吴略是知州吴植之子,本身文采出众,在延庆州士子中还是很有号召力的,近日相同的“危机”也让他们走到一起。
在场士人云集,除了冠山书院各学正、引导与学生外,还有宣府别处的士子,各城卫学中的教官与学生,集合了差不多有数百人。
只有武威州儒学学正符名启等人不见身影,按吴略等人的话,符名启甘为武人“走狗”,纯属斯文败类,他不来也好,免得“玷污”了众士子“圣洁”的聚会商议。
延庆州冠山书院的学正曾尤贤,老监生出身,在冠山书院几十年,算是“德高望重”,便是延庆州吴知州见了他,也得恭敬称声“曾翁“。他家族苦心经营,省吃俭用,终于置下数百亩良田,还有相关店铺十数家。
曾监生平日就苛待自己,尽量省吃俭用,虽然家业越积越多.却舍不得稍微奢侈一把。他这样的人,对自已与家人都苛刻,更不愿往外掏钱,听闻定国将军将要征收商税,立时气愤填膺。
吴略一提议,正中下怀,以他的名望,轻易招集了宣府各处的士子们,联合商议对策在吴略慷慨激昂后,他也颤巍巍地叹息道:“宣德朝时商税之祸,老夫是记忆犹新。千戈载道,祸流四海,非困商,乃困民也。圣人有言,夺民之财,非牛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加派之害不过税计,商税之害却以日计。征收商税,乃为夺民之财,此举天怒人怨,大明暗无天日,宣府将破败凋零啊!”
说到这里,他连连咳嗽。
在场各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皆痛心疾首,在场各士人学子,哪家没有开设店铺?宣府各处商人,哪家不是他们族人亲眷?张羽要征收商税,便是从他们口中夺食,决不答应。
当然,他们中也有诸多贫穷士子,家内没开设什么店铺的,而且张羽在武威州设立屯堡,他们也有意进入堡内谋个书吏之职,心底下认为张羽征收商税,跟他们无关。
不过此时“众情激愤”,他们又哪敢开言为张羽说话?如果如此,一个斯文败类的评价肯定是免不了的,以后他们不要想在士人中混了。所以他们打定主意两不相帮,吴略提议整个宣府士子停课,他们跟在后面便可,决不当出头鸟。
终于,众人一至认定,张羽此举乃天怒人怨,不得人心的坏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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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士人学人,朝廷的栋梁之才,有必要以实际行动向张羽作出规劝之意,停课!
这将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学生停课,商人停市,各界纷纷响应,万众一心,向定国将军张羽施压。最后让他收回自己错误的举动,幡然醒悟,回头是岸。
弘治十九(1506年)年七月二十五日。
从这一天起,宣府之地忽然风起云涌,上午起,延庆州城内的店铺开始关闭,所有买卖全部停止。城内百姓惊骇慌乱下,掀起了抢购的风潮,到下午所有店铺全部关闭之前,米的价格己经飙升到四百文一斗。
在恐慌情绪的传染下,延庆城诸如布盐茶材各类货物价格也是一路飑升,最后有价无市。
很快的,停市风潮蔓延到怀来城,庆阳城,紫荆关诸处,各地抢购成风,只有武威州城物价虽然上升不少,但整体还算平静。
各城市面一片萧条,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但如此,各城街内出现浩浩荡荡的请愿人潮。拦邀各官,向各城的知州,守备,兵备等人哭诉,要求制止定国将军张羽的征收商税之举。
各地街头巷尾挤满了嚎哭的人群,各种匿名榜贴贴得到处都是。如果有官员经过街巷,还遭到人群不断投掷的瓦砾攻击。
当日,延庆州冠山书院宣布停课,数百学生游行至州治前,向延庆州吴知州请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