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信件后的第二天早饭后,钱三爷带了一个跟班,和于小六一同出门,还带了一些绸缎样品,因为事先约定的,今天和洪老板谈生意。
走到码头于小六就感觉到市面气氛紧张,到处是巡查的兵丁,每个紧要处都有岗哨。刚走进那条小街,于小六一行三人就遭到了搜身检查,好在出门时于小六已经有所准备,手枪和短刀都没有带,身上只背了一个褡裢,褡裢中是布匹样品。又走了一段路,遇到了那天茶馆中见过的那群水手,正在和巡查的兵丁争执,双方互不相让,吵骂声音很大,吵骂中隐约听出是搜查到兵器。这时号角的“呜!呜!”声响起来,几队兵丁从不同的方向跑来。吵骂的场面也就变成了打斗的场面。于小六、钱三爷走不过去了,又不想退回来,只好驻足观看,辽东军也是出了名的凶狠,最后自然是那群水手全部被捆绑带走。
钱三爷与洪老板的生意谈的很好,洪老板为人和善,钱三爷因为感谢对方帮忙,有心让利,双方一拍即合,洪老板大批的吃进了钱三爷的货。愉快的合作,意犹未尽,于是按天朝的文化传统,摆上酒席吃酒尽兴,当然,于小六只能与下人一起吃顿便饭。于小六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对洪老板的家世自然要旁敲侧击的考察一番。
这一考察,还真是吓一跳。这洪老板看着和大明的子民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留哪个猪尾巴辫子,竟然是地地道道的女真族人,并且是在旗的。更惊人的是,他在的旗是镶黄旗,本姓爱新觉罗,是当今后金国大汗的远房本家。
这女真族生存上千年,有历史可以考证的也有几百年了,有不少人散落到中华大地的各处,融入当地汉人之中的自然不少,大都改了汉族的姓和名字,在辽东地区,“洪”、“肇”、“铁”等几个姓氏大多是女真人的后裔,他们中大部分已经与后金完全没有关系了,当然也不会在旗,可是金州到盛京(沈阳)不远,女真人成气候之后,这些已经汉化的遗民中有的人认祖归宗,又在了旗,入了籍,这也不奇怪。其实他们绝大多数已经不懂女真族的语言文字了。那毕竟是一种很偏僻的语言,几辈子下来,谁还懂这个。洪老板就是这种女真遗民,只是他认祖归宗在了旗罢了,生活习惯上完全和汉人一样。
比如后世有名的相声大师侯宝林和他的儿子侯耀文、侯耀华,那可都是汉语语言的巨匠,你问他满族的语言文字,恐怕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但是,他们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满族人,并且长着一副地道的满族人的面孔,不信你可以看现在存留的满清皇帝贵族画像,都是细眉细眼的一张南瓜脸。这话扯远了,拉回来,继续咱们的故事。
于小六原本存了发展洪老板为情报员的对象,这下卡壳了,发展一个女真族的情报员,还是后金的皇族,能行吗?不能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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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于小六一行人,由于住的偏僻,行事低调,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几天。
以后又照常行商,游逛打探消息,并成功地发展了情报员,不是那个洪老板,于小六可不敢犯忌讳,他选的是茶馆老板,通过钱三爷与青岛联系。
这边平静无事,金府却是乱成一锅粥,晚上密信射入金府没多久,密信连同箭矢就送到了金宏弻的手中,54岁的金宏弻,在大明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步入老年人的行列,多年的朝鲜重臣、士林领袖,使他显得深沉稳重,只是须发已经花白。金宏弻性格刚烈,但也不失细心,他反复地看着这封信,没有落款,显然写信人不愿暴露身份。
纸张是普通的宣纸,字迹清秀,不是自己熟悉的哪位友人的笔体(是解铃铛的字),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生人。箭矢上装信的小铁管很精致,外表铮亮光滑,壁薄,有个螺旋盖子,重量轻而坚固,这就不是一般匠人可以做出来的,难道是上天之物?想到这里金宏弻直冒冷汗。
这是朱厚炜的疏忽,为了防止被火烧毁,随手取了一根手指粗的无缝钢管,在加工厂小车床上截断,一端封底,一端加了个带螺纹的盖子,他做来容易,别人就难免当成天物了。
“来人!”金宏弻大喊一声。在他肃穆的书房中,声音洪亮且威严。李世佐、权柱都在他身边站着,吓了一跳,这是喊谁?
金宏弻把信交给李世佐、权柱,两人赶紧拿过来仔细看,信上字不多,内容惊人,但也说得明确:
“金宏弻阁下台鉴:因阁下所知缘由,任士洪欲矫诏杀阁下,时在近日。佛为阁下想:避之,无可避。抗之,后事难料。唯有退,一路向南,柳暗花明。切切无名友人敬启。”
沉吟半晌,李世佐说:“金学士,当今您需虑及三点:其一,可信否?其二,应对之策。其三,送信者何人?或者说是来自那方?”
金宏弻说:“李先生说的对,就请李先生说说,这个友人是谁?你的猜测如何?”
李世佐见金宏弻认可了自己的话,很高兴,他接着说:“金学士,从天下之走势和近日往来于金州各方人士看,不外乎两方。其一,来自后金,若是,则有反间嫌疑。其二,来自大明,此人必然对任士洪和燕山君了若指掌,并且为任士洪宿敌,或大学士之友,其言可信。在下揣测,如果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