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由赣江入鄱阳湖,再进长江顺流而下,最后转入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抵达京师。
一路上,程瑞和吕天泽要么吃喝玩乐,要么站在船边赏景,是一点儿正经事都没干。
而千里之外的武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话说江柏川奉程瑞之命领着几十号人到武昌以后就分头行动,在城里四处打听李贽的消息。
还别说,李贽的名气确实很大,时不时还发表个演讲,听的人还不少。
但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李贽身边的人实在太多,平时根本接近不了。
就算是能接近,你到人家身边以后说:
“李老先生,我们是来接你的,你乖乖的别吭声,跟我们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也不现实啊......
没办法,就先等待机会吧。
机会还真来了。
前不久,江柏川打听到李贽被官府给抓了起来,还扣上了“妖言惑众”的帽子游街,被判了流放。
江柏川当场就拍板:这是抢人的绝佳机会。
李贽本身不是什么大官,押送流放的路上肯定不会派很多人跟着,而那时就是他们动手的唯一、也是最好的时刻。
说干就干,江柏川派手下人贿赂了一个衙役,摸清了李贽出城的时间与路线,届时挑一个没人儿的地方等着就好。
其实不仅是江柏川,随行的很多人都想救李贽。
因为在武昌的这段时间,他们经常去听李贽的演讲。
历史上的李贽,经常在坊间巷里演讲,传播自己的崭新思想,批判那些虚伪的道学家。影响力很大,总是万人空巷。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如此忌惮的原因。
当天晚上,江柏川分配好了武器和任务,安排了三个据点,担任阻击、绕后突袭和断后掩护的任务。
………
“吱呀呀……吱呀呀……”
一辆马车行驶在破旧的土路上。
前面的老马喘着粗气,似是在应和着车轮和轮毂摩擦声。
车上有三个人,一个年轻人驾车,三个中年男人坐在后面的门板上。
马车的后面,一个戴着枷锁和脚镣的老人艰难地跟着。
面容枯槁,囚服破烂,一步似有千斤重。
还好马车够慢,慢得让人忍不住上前去推它一把。
其实这辆马车是李贽的门生为自己的老师准备的,还花了不少钱来打通官吏。
然而现在,车上坐的是压榨百姓的官员。为人民发声的却咬牙跟在马车后,被人用鞭子驱赶,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老王,你说这李贽犯了什么罪,怎的流放那么远?”车上一个男人抠着牙,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问道。
被捅那人冷笑一声“那老东西不知死活,非得干一些惹朝廷的事,也是活该。”
“那他干了什么?”
那中年人瞪了他一眼“闭上你那狗嘴,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被骂的人满脸赔笑,心中不以为意。
狗东西,平日里贪污枉法、鱼肉百姓的事儿什么都干,现在倒装的冠冕堂皇。
古代皇权不下乡,基层百姓大多是靠这些乡绅小吏管辖。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肆意欺压、剥削百姓,是社会的一大毒瘤。
李贽戴着重重的镣铐,步履蹒跚的走着。
文化在哭泣。
那姓王的官吏抬头望天,看着缓缓下垂的秋日。
“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语。
“停车!!”
吱呀声戛然而止。
王姓官员跳下车,拍了拍自己的刀鞘,走向李贽。
“嘿嘿,李老先生,对不住了。有位大人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你的命,小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只能……”
“老先生,杀人绝非我愿,可惜没能让您吃上顿断头饭。你就留着去下面吃吧。”
李贽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脸上无喜亦无悲。
“行啦,时候不早了,我这就送你”
“上路!”
话音刚落,那官人抽出大刀,刀锋映射着残阳,如同鲜血般刺目。
“李贽!”
“你学富五车又怎样,你受人敬仰又怎样,你离经叛道又能怎样?”
“还不是得做我的刀下鬼!”
“上路吧!”
铡刀落下,文明哀鸣。
“砰—”
“砰砰砰—”
南侧的树林里突然冲出大团硝烟,一群身着短衣长裤,蒙着面的人伴着枪声和火光,挥舞着大刀冲了出来。
王官人捂着自己的手腕,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鲜血淋漓的血洞,和枪响之后倒下的那一排人,费了好大劲才拽回来自己的灵魂。
“尔等……尔等是哪方的匪人?!”
只见那群匪人冲进押送的队伍里,如虎入羊群,刀锋过处人头落地,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坏了那些平日里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少爷兵。
“混账啊啊啊啊啊!”
江柏川根本不顾王官人的嘶吼,带着尖刀班刺进人群,将敌人打乱成小股,后面的队伍再以班为单位将他们分割包围,形成局部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