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响彻云霄,惊动了沉寂已久的荒野。
程瑞走上前去,同每个人握手:“好,有志气便好,日后咱们去报仇,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接下来,我重新安排一些事。
现在,原先的各种等级一律取消。我们五十个人为一个队,每十人组成一个班,并且推选出一位班长。
同时,还要选出一位总队长,领导所有人。
你们现在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选出班长和总队长,有一晚上和一上午的时间去磨合。”
“那......您呢?”
“我?”程瑞用一种明显压制着自己兴奋心情的口气说,“你们就叫我......首长吧。”
晚上,张全福正躺在床上假寐。
“张大哥,那个......首长一开始说得那些话,会是真的吗?”躺在他旁边的一位小同乡开口询问。
张全福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是总算,有人愿意替俺们说话了......”
·
翌日,军营校场。
两方人渐渐地从天际线下走出来。一方油光满面,一方面容坚毅;一方脚步散乱,一方步伐齐整;一方未执旗,一方执红旗。两方人都身着皮甲,拿着涂上面粉的木棍。程瑞一方排成五列,每一列前面站着班长,队伍最前面站着总队长廖二喜和旗手陆源礼。
李成辅正在做阵前讲话:“兄弟们,就在昨日,程瑞小儿来此挑衅,打伤我田总兵。今日,咱们就要给他个教训。等咱们赢了,我请弟兄们喝酒吃肉。”
“好——”
另一边,程瑞先走到陆源礼面前:“记住,人倒了,旗不能倒。”
“是!”
又走到廖二喜面前:“记住了,你是主心骨,打死不能退!”
“是,打死不退!”
程瑞又转身面向大家:“同志们,记住我昨天下午说过的话。我们,同呼吸,共命运!”
战鼓声已经响起。
两方士兵开步相向而走。
到了预定范围之内,程瑞取出一个黄铜小号。
他吹响了冲锋号......
士兵像尖刀一般狠狠插入敌人的心脏。
程瑞静静看着两方厮打的场面,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又想起了那段峥嵘岁月......
·
江柏川和其他三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边居然输了,而且输的相当惨。
此时还站着的,只剩下程瑞一方人。小旗手陆源礼颤颤巍巍地站着,艰难维持红旗不倒。
不知怎么的,程瑞那一方的人跟发了疯一样,打起来不要命,而且相当有组织。总是十来个人围在一起,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如蚕吃桑叶一般,把自己这一方逐渐侵蚀掉。
田锐看着自己的一个亲兵被对面一个人骑在身上打,终究气不过,冲上去揪起上面那人的衣领,举拳就要打。
“砰”,枪声乍起,田锐只觉得右脸被什么东西贴着飞了过去。紧接着,他的胸膛被踢了一脚。
“你他娘的......”田锐还没爬起来,一根滚烫的枪管就贴上了他的脑袋。一抬头,就看见一双饿狼似的眼。
程瑞缓缓开口:“你的拳头,难道是对着战友的吗?你这种人,我送你两个字:孬种!”
程瑞说完,又一脚把他踢飞。接着转过身,把人一个个扶起,说道:
“你们很厉害,我不如你们。”
“首长别这么说。”
“没有你俺们做不成这样。”
......
人们望着这些看起来很瘦弱的人,久久无语。
有人在想程瑞为什么会赢,有人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输,还有人呆呆看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已久的火山,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
傍晚回去的时候,程瑞与吕天泽同坐一辆马车。
“程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赢得?”吕天泽憋了一路,进城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程瑞笑了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从他们的自身生活出发,结合一些他们自己的利益讲点道理,以情感人,以理服人。让他们明白究竟是为何而战。”
“那他们是为何而战?”
“为的东西有很多,有利益、有信任。当更多的,是为尊严,人的尊严。”
吕天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懂了,又有些没懂。嗨,不管了,程兄弟光荣负伤,我去请兄弟喝几杯。”
“哦?能令宁王殿下看上的地方,一定不同凡响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久后,马车停在一家小店门口。
“就这?”程瑞看着这个隐居在角落里的小楼,门口上挂着一个牌匾:怜钗阁。
“不然呢,你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吕天泽说完,拉着程瑞走了进去。
更出乎程瑞意料,店里不仅客人寥寥无几,而且从客人到店小二,清一色的居然全是女子。
“呵,还真是‘怜钗阁’。”程瑞很不以为意地笑道。
“嘘,不要乱说。”吕天泽的表情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