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诺知道。
薄君御冷漠并不代表他与白絮感情不好，他只是习惯把所有的感情内敛不外露而已。
虽然才认识薄君御不久，但是，她就是能够理解薄君御。
因为她也是这样。
师父死后，她大哭一场把自己关了起来，然后，每天每夜都在练功打坐。
从那之后面对再多的死亡，她都淡然无波了。
因为知道。
死了。
哭是没有用的。
崩溃也是没有用的。
唯一有用的是以最快速度习惯，然后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得出‘他再也不会回来’的结论，然后，习惯这个结论。
鹿诺犹豫片刻，选择握住薄君御的手。
“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她突然说，“白絮应该不希望，我们是这样纪念他的。”
“你想如何？”
“虽然禅京我不熟悉，但是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肯定不知道。”
鹿诺带着薄君御来到一处水库。
巨大的水库湖平静如镜面。
旁边的树随风摇曳，树荫倒影在湖水表面，形成一片片的绿影。
鹿诺操控着风元素到了湖中心。
她双手插兜，望着那边的薄君御说：“你过来。”
薄君御用同样的地方，来到湖中心。
“这就是白絮的一些秘密。”鹿诺伸手使用水元素之力，将水扒开，露出水库的地底。
整整齐齐的小石子。
数不清有多少颗。
“他因为自负，害死了十四万人，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只有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因为胜利所以，选择牺牲十四万人。”
“而这个水库里的所有石子，每个上面都有名字。”
“他这些年来，把这十四万人的姓名都记住了。”
“然后每雕刻一块，就往这扔一块。”
“白絮比我们想象中的背负的多，但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今天的这个结果，是他能够想到的，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十四万的人命啊。
如果是无意倒也罢了。
偏偏是故意的。
鹿诺望着那些石子，眼神冷漠：“我无法想象那些人，在被自己的指挥官背叛之后，是多么绝望的迎接死亡，他们之中不乏英雄好汉。”
“我知道，白絮的死会影响到你，但是我更希望你能替他做些什么。”
“既然我也承受了白絮的好处，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薄君御望着那些石子。
忽得。
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
难怪白絮拒绝治疗。
难怪白絮整整五年都躲避着他，不再与他言语过多。
他一直以为，是白絮因为那场战斗而变了，没想到居然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是他亲手害死了那十四万人。
那里面。
还有一号的儿子。
“资料上面还写着，一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先是震惊和心痛，后是说了句：其他人的儿子女儿能死，为何我的不行？”
“所以，其实一号是原谅了白絮。”
其实很多人都会原谅白絮。
因为是战争。
所以没有办法。
但是。
白絮到死都不会原谅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