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则往前冲,不需要,则退居后庭。
只要有益于大盛江山,不论是舍还是得,钟家从来都没有半分怨言。
只是他,钟鼎,如今已到古稀之年,还能残活于世,已是上天垂怜。
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那一番天地中折腾。
钟家本就人丁稀薄,到了这两年,对比起京城许多的簪缨世家,钟家萧条的愈发明显。
如今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栾景沐终归还是不忍心,将一个为国为君,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再重新拖进那杀人不见血的虎狼窝中。
他双目一闭,“罢了,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多年,而下,也是该好好享几年清福了。”
栾景沐伸出双手,探上了钟鼎的脉搏,为他诊脉。
钟鼎的身体,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差。
只是因为心郁难纾,再加上年岁渐长,久病难医,越是缠绵病榻,便越是显得病入膏肓。
“一会儿,我为大人写一张方子,一日三次,连续煎药服用一个月,便能彻底脱离病榻,若是大人不愿外出,仍可继续抱病,在家中,过闲散日子,大人觉得可好?”
钟鼎浑浊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光亮,“王爷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
病久了的人,总想有一副健康的体魄。
更何况,钟鼎只是对如今的朝廷失望,可他仍旧没有到想死的地步。
能健康的活着,比起缠绵病榻,生不算生,死不能死,要好的多。
“至于小钟大人,本王会尽快设法,将他调到吏部任职。”
活了半辈子,钟鸣没想到,自己还有大展宏图之日。
钟家连续三代,为太子少傅,之后又为陛下太傅,后任国子监祭酒,成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风头无两。
三代为限,过犹不及。
钟鸣在司天监庸庸碌碌了这么些年,年少时候的壮志满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失殆尽。
相反,他在听到摄政王殿下的安排时,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颗在他胸口沉寂了许多年的心脏,又开始恢复了跳动。
吏部,那是朱家的地盘。
而朱家能够在太师一脉倒台之际,连块油皮都没蹭破的安稳无恙,可想而知,朱家并非是省油的灯。
栾景沐走后,钟鸣站在钟鼎的面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仍旧难以置信。
“爹,方才那个,真的是当朝的摄政王殿下?”
钟鼎目光复杂的看向钟鸣,苍老的声线,缓缓倾口而出。
“鸣儿,摄政王殿下亲自开口,这一滩浑水,你不趟也得趟,为父没什么别的心愿,士为知己者死,臣为忠于君而存,身为臣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婉情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你......凡是都得为她多想一想。”
钟家到了钟鸣这一代,虽说在官场上没有多大的建树。
可是却出了钟婉情这么一位中宫皇后。
身处后宫,伴君如伴虎,而今那位陛下,又是个一言难尽的主,婉情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钟家人也是知道的。
只是,前朝后宫,终归需要避嫌,身为皇后,更应该为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