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冤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伸冤,不要当暴民,不要整天握着锄头,一睁开眼,就是杀人。
他只想要他的妹妹和母亲回来。
但是,她们再也回不来了。
一个高大的汉子,就那样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我家儿媳妇儿,有了身孕,已经五个月了,却被王大银的儿子,硬生生的抢回去当小妾,我儿子气不过,几次三番去王家要人,却被被那个狗官的派人乱棍打死,我家媳妇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带着我那还未出世的孙儿,一并撞墙自尽,大人,青天大老爷,我一个老婆子,家破人亡,四处喊冤不成,不给我儿,儿媳妇和那还未见过这世界一眼的孙儿报仇,你叫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我家的那些列祖列宗啊?”
有人开了口,喊冤的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景桦的表情,越来越冷,他握着令牌的那只手的关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咔咔作响。
在他的封地,这么这么一个好官,他这个王爷做的,可真失败。
心腹跟在定王身边多年,哪里不明白自家主子现在的心情?
他两步上前,对着大家挥了挥手。
“诸位,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大银如今已经身亡,现在的衙门,彻底空了,我家王爷早已经派了亲兵在那里镇守,请大家随我回衙门,将你们的冤情,一一的如实禀报,之后,王爷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心腹说着,抬起双手,从景桦的手里接过那份明黄的圣旨,上面五爪腾龙的花纹,将皇家的贵重,体现的淋漓尽致。
圣旨,便是对这些百姓的保障。
苏锦纯没想到景桦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仔细想想,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处理这件事情,又显得十分的理所应当。
当年她还在景桦身边做贴身婢女的时候,定王府里的下人们,虽说一见到他,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真的苛待折磨过一位下人。
唯一的一次发怒,还是他知道府里有一个下人,仗着定王府的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欺压百姓,那一次,景桦直接当街,用手一条充满了倒刺,并且沾满了盐水的鞭子,活生生的将那个下人抽死。
那一次之后,过了许久,苏锦纯闭上眼睛,脑海里依旧会浮现出那个血肉模糊的场面。
苏锦纯从骨子里,是害怕景桦的。
虽然,她习惯了隐忍,也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进骨血,但是,每一次靠近景桦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竖起浑身的汗毛,生怕一个不甚,便惹怒了这位乖张狠戾,手段残暴的战神王爷。
暴民剥去了暴戾的外壳,剩下的,是比去了壳蜗牛还要柔软的内在。
哭声一路从镜台山的山脚,延续到镜台镇的府衙。
谢仁安送了一口气,不用走密道,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回城,去飞花搂在镜台镇上的暗桩。
苏锦纯紧紧地跟在谢仁安的身后,谢仁安还握着她的手腕,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在来到商州之后,遇到的种种危险之中,给了她足足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