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毗邻院子的缘廊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青登?桐生先生?你们在干什么呢?”
木下舞的呼喊,使桐生老板的举剑动作一顿。
“我在传授橘君新的招式。”
桐生侧过脸,一本正经地对木下舞说。
“传授新的招式?这怎么看都像是你在单方面地欺负橘君啊!”
木下舞两手叉腰,没好气地朝桐生投去幽怨的视线。
接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下缘廊,趿紧搁于廊下的平底木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至青登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其腰身。
“青登,你没事吧?”
咋一看,各持一把竹剑,相向而立的青登和桐生似乎是在对打,可若仔细观瞧,便能发现这根本就是“吊打和被吊打”。
青登刻下的模样……虽不能说是被打得满地找牙,但也至少可说是被揍得狼狈不堪。
“我没事……嘶!”
说话时,青登不慎牵扯到胸前的淤青伤口,不禁倒抽数口凉气。
对面的桐生老板,这时正“呼”的长舒一口气。
青登注意到:他胸膛的奇特起伏逐渐停止,慢慢恢复回正常的呼吸节奏。
与此同时,其眼中的瑰丽光芒也一点一滴地散去——说来神奇,就在这股奇光尽数散去的同一时间,眼前的老人变回了他所熟知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桐生老板,不再是那架超然于物外、举手投足间不带半分情感的“机器人”。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自个儿的错觉……他总觉得桐生老板好像露出了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老早就想这样痛打他一番似的……
“桐生先生,您在干什么呀?”
木下舞按捺不住地急声道。
“青登伤势初愈,您怎能下手那么重呢?”
未等桐生回答,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的视野。
“啊,牧村先生,早上好。”
青登率先问好。
“哦哦!是橘君呀!早上好!”
牧村一如既往地回以爽朗、热情的笑容。
“橘君,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耍?”
青登苦笑一声。
“桐生老板说要传授一个很厉害的东西给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哦?”
牧村的两道浓眉在隆起的眼角上耸了耸。
他扫动视线,看了看桐生,接着又看了看青登。
“九郎,你这是……终于要将‘那个’传给橘君了吗?”
说着,牧村咧开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
桐生轻轻点头。
“他已经拥有足以驾驭它的实力了——既如此,自是应当将其传授给他。”
语毕,桐生走向院旁的缘廊,屈膝坐定。
“橘君,坐到这儿来。少主,你也坐过来吧。”
桐生边说边伸手指了指他身侧的空位。
兴许是因为桐生刚才露出的“大仇得报”的表情,给青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所以当桐生说“坐到他边上”时,青登不禁面露迟疑,小心翼翼地挪步,直到反复确认桐生的身上没有散发杀气后,才慢吞吞地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
“橘君,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给你讲个小故事。”
青登:“故事?”
桐生点点头,随后扬起视线,眼望远方,作回忆状。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天才剑士。”
“他年轻时,曾和某位格外强大的劲敌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死斗。”
“在战况进入最焦灼、最酣畅淋漓之时,他的身心倏地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
“心里头没有任何的杂念。”
“视野内明明还有花草等诸多杂物,但他仅能感知到其掌中的刀,以及其面前的敌人。”
“靠着这神奇至极的状态,剑士一举战胜强敌。”
“他当时所进入的这个状态,现如今有着一个公认的名字——‘无我境界’。”
青登听罢,面露讶色,口中呢喃:
“‘无我境界’?”
这个名字……青登曾从他的另一个师傅,即近藤周助那儿听说过。
……
(橘君,你和总司要多加努力啊。全试卫馆上下,就数你们俩最有天赋、最有机会触及至高之境。)
那时,近藤周助如是道。
(至高之境?那是什么?)
青登反问。
近藤周助微微一笑,回答道:
(不惊、不怖、不畏,心化为空,空即为无,其名为——无我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