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不能死。
他是张党这个庞然大物的脊梁,张贵妃、燕王、张家人、两广路、张派官员,全都依附在这一根老而弥坚的脊梁之下,一旦张瑞倒下,整个张家也将随之而土崩瓦解。
张旭灵已经流放到了岭南,张旭樘身上的官职,只是一个通沟渠的闲职,一时半会,没有人能支撑起张家的门庭。
晋王更会不遗余力的对张家围追堵截。
他们所谋划的一切,全将烟消云散。
张瑞已经说不出话来,手在张旭樘的掌心中慢慢变凉,变得僵硬,只有眼睛死死瞪着,满是不甘。
他没想过自己会死的这么突然,死在恢宏热闹的金明池,死在妓子和嫖客不堪的注视之下,死在五彩旗帜和绚丽灯火之中。
看客们已经惊的失去神智,正在奋力往外奔逃,人群将整个仙桥堵的水泄不通,人们还在乱挤,挤的不断有人掉落在水中。
人山人海,刺客在前方逃窜,禁军和四面八方的厢军穷追不舍,要么直接踩在人的肩头,要么将碍事的人扔在水里,比刺客还要穷凶极恶
银霄跑的腾云驾雾,无论身后喊声如何震天,都不曾回头,也没有言语,他将所有的思绪都交给了宋绘月,自己则只做逃亡这一件事,身后追兵如似海,一把刀破风而来,他也不过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躲闪了一下,随后用力往上托了托宋绘月,继续奔逃。
宋绘月指挥他进了张家,泥鳅一样在张家钻来钻去,见火就倒,张家的火浓烈地泼上夜空,将明月夜染红成晚霞。
追兵的声音逐渐减弱,救火的声音越来越大,银霄背着宋绘月往北城门疾奔,神情宛如在梦游。
宋绘月轻飘飘地趴在他背上,他能感觉到这分量和从前的份量截然不同,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所以他紧紧抓着宋绘月,以免她让风吹走,脚下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没有松开手。
身后的呐喊声越来越少,靠近城门,行人也越来越少,他纵身跃过低矮的几间茅草屋,随后停下了脚步。
城门处灯火通明,满是手持利刃的禁军,将城门那一片守的滴水不漏,是一条狗路过都会遭到盘问的地步。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脚步只停了一瞬,他立刻开始绕着城门行走,试图寻找守卫稀松以及城墙低矮之处,冲杀出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适合落脚之处,背着宋绘月纵身跃去,宋绘月手持着短刀,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几乎握不住刀柄。
银霄站在城墙下,宋绘月立刻将短刀塞入袖袋,同时两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盘在他腰间,整个人就像是攀附在母猴身上的小猴一样,既轻盈又牢靠。
城墙砖石垒垒,笔直而上,银霄伸出手,用手指攀住砖石之间的缝隙,两手往上一撑,两腿便险伶伶跟了上去,紧接着又是一攀一纵,人已经离开地面一丈高。
他使出力气,如同敏捷的兽,一鼓作气攀上城墙,他要竭尽全力冲过宽阔的城墙道,从城墙上跃下,踏着城濠往北方密林中去。
然而还未站稳,就见那女墙之上,月光明朗,立着三个打起精神来巡逻的士兵,眼看着忽然冒出来的银霄两人,惊了个目瞪口呆。
银霄一脚踢起一块松动的砖块,将其中两人打的头破血流,栽倒在地,仅剩下的那个人惊慌之下,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下求饶,同时将腰间竹哨塞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听得这一声竹哨响,守候在此的厢军和禁军飞奔而至。
厢军动作笨拙,禁军却是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磨刀霍霍,动作敏捷无比,哨声还未落下,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便从左右两侧传来,同时还有长刀出鞘的声音,一把长刀脱手而出,插入墙跺之中,硬生生将靠近了女墙边的银霄逼了回来。
银霄一只手背到身后,再次托住宋绘月,一只手自地上捡了一把刀,手起刀落,将离的最近的两人杀翻,血溅城墙。
他心中虽已经从蒙昧之中清醒,可手上动作却越发凶狠,直杀的赶上来的人把心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肝胆俱裂,连脚都提不动。
李长风眼看着银霄伸出刀来,杀人有如剁肉,也惊的心中发麻,脚下却是不肯撤,当机立断,命人死守女墙,不得让银霄从这里逃脱。
此人一旦脱出牢笼,便是蛟龙入海,再也抓不住他。
尸体横倒在地,热血直流,城墙之上杀的血流成河,就在银霄一脚蹬上女墙边时,他忽然听到细微的弓箭被拽满时所发出的“吱呀”声。
紧接着,有人自城濠之下松开弓弦,一根羽箭自下而上,直取银霄。
这一箭来的突然,银霄下意识往左边躲避,想要避开这一支箭,然而这一支箭却是令箭,城墙之下骤然万箭齐发,让他避无可避,他立刻提刀荡箭,并且往后退去。
城墙之下,火光通明,苏停领着人以弓箭为阵,誓要捉拿这二人。
人多之处,禁军掣肘,此时到了空旷之处,他岂能在让他们逃跑。
“退!”宋绘月在银霄耳边低喝一声,银霄立刻往城中撤去,只是箭矢过多,在他纵身跃下城墙之际,一支箭钉上了他的大腿。
他姿势猛地一顿,然而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