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镇定时,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大娘子一慌,他也跟着心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游松。
游松和裴豫章亲兵共斗一位死士,死士只知道向前从不后退,一杆长枪直来直去,枪头从游松胳膊上划过,立刻喷出一道血雾。
游松面不改色,提刀就砍,刀却迟钝了一分。
就在杜澜越发心慌之时,忽然传来宋绘月的声音,如同天籁,落入每一个人耳中:“找到了,走!”
他抬头一看,就见宋绘月手中拿着一卷压的极窄极薄的纸张,一闪而过,就被她藏入了怀中。
游松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银霄挑开长枪,又将自己所对死士踢出去三四步远,兔起鹘落,撤回宋绘月身边,携着宋绘月,纵身往外走。
他耳朵极其敏锐,已经听到从前门进来的脚步声。
游松见状,也急忙让其他人后撤,自己领着三个亲兵殿后,然而不等他们跃上墙头,前方的脚步声迅捷而至,随着一声怒喝,一把陌刀直取游松。
来人正是李长风。
宋绘月来不及多想,取下弹弓,从银霄背后扭身射去,先将一枚泥丸射向李长风,随后用两枚泥丸,扑灭后花园中的两盏灯笼。
灯火一灭,所有人面目都模糊起来,一同陷入晦暗的夜色之中。
李长风先是察觉到泥丸挟风而来,直扑他面门,他扭头躲避,手上动作一顿,手中长刀也紧跟着一顿,随后眼前一暗,下一瞬,游松便已经逃开。
要逃离的银霄等人也停住脚步,紧接着步步后退,再次退回了花园中。
四个禁军步步紧逼,与死士、李长风一起前后夹击,呈合围之势,将他们十二人围在了其中。
死士凶猛,禁军更是锐不可挡,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开打。
游松等人已经对敌许久,本就力有不支,此时更是左支右绌,连连受伤。
游松看向宋绘月,格开身前长刀,抬手便将侯二推至宋绘月身边,示意他带宋绘月先走。
侯二二话不说,从银霄身边拉过宋绘月,让银霄断后,伸手将宋绘月往腋下一夹,抬腿便走。
哪知刚上墙头,就听到外面大喝一声:“不要走了贼人!”
随后一把刀就刺了过来。
大喝之人正是张旭樘。
张旭樘似乎早已料到今夜会发生的事,身边是老卫、小卫、张林,以及张家护卫。
老卫一刀逼退侯二,将其又逼回原地,张旭樘也从角门中走了进来,对李长风喊话:“指挥使!一定要抓住贼人,看看他们意欲何为!是想从我们家取走什么东西,还是想放什么东西进来,栽赃陷害我爹!”
宋绘月狠狠吐出一口恶气。
若是此时被他拿住,连累晋王且不说,这一封可以扳倒张相爷的书信,也许就变成了张旭樘的囊中之物。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尘封多年的书信,甚至不必亲自砸掉玻璃房,以免引起禁军注意,而是借他们的手,把书信找了出来。
就算她现在将书信交给禁军,张旭樘也可以说这是他们特意找来陷害张相爷的东西,正在伺机放入张家书房,却被张家护院所阻拦。
可是前有狼后有虎,五个禁军、四个死士、三个张家护卫头领,他们这厢却都有伤在身,如何才能突围?
似乎已经到了绝地,无路可走。
铁珍珊护着身边的小鸡崽子杜澜,边打边道:“老娘要是现在死了,可太亏了,他们三个如鱼得水,我还没机会一展身手。”
杜澜边躲边在敌人身上插暗刀:“现在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铁珍珊身手虽然很好,但在如此多的高手合围下,实在是施展不出来,只能挨揍,就在她恨不能留下遗言之际,一只手宛如硬铁所铸,伸到她面前,不容拒绝地卸下了她手中长枪。
她手上一空,下意识拳打脚踢对敌,然而定睛一看,夺走她长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总跟在宋绘月身边的护院银霄。
银霄抡枪一扫,将铁珍珊身前一个禁军扫开,同时一个纵身,跃至游松身前,将那杆长枪一刺一挑,一剔一打,便解了游松之围。
游松往后一退,稍缓了一口气,再次提起刀,想让银霄退后,他去冲锋,就见银霄疾若电光,长枪与人合二为一,杀在了前头。
夜色下中,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枪,只剩下一点寒芒,圆转自如,时时刺到,不仅挡开了所有攻势,甚至反守为攻,有了一线生机。
游松等人得了片刻喘息,聚拢在一起,李长风等人收了攻势,就连死士也看到了张旭樘的手势,立在原地。
所有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银霄。
这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使出这样一手绝妙枪法。
游松甚至觉得使枪的银霄几乎变了一个人。
银霄横枪在手,神情沉稳,用尖刀时带来的亡命之徒气息一扫而空,浑身解数,渊渟岳峙。
游松心想他哪里是刀法不及自己,而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妙于枪法,心能忘手,手能忘枪。
静时心不妄动,动时处之自如,死士纵然有四条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