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刚刚进入后殿,便听到杨广嚷嚷着要见麾下宠臣虞世基。
这位绝非什么忠直诚臣,但出身江南士族,一身富贵全赖杨广宠信,不大可能跟代表关陇勋贵利益的宇文氏一同谋逆,所以早就被私下杀掉了。
其他类似情况的大臣差不多,不能合作的直接处理掉。所以此时杨广不管怎么叫嚷,都不可能再有人前来救驾。
他哭喊了一阵,大概也明白大势已去,悲愤对众人道:“朕何罪至此!”
一名叫马文举的骁果军官上前道:“陛下不顾宗庙,巡游不息,是为不孝!
“对外征战无度,对内极尽奢淫,致使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是为不仁!”
“一味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是无不察!”
”身为天子,却不孝不仁不察,怎能说没有罪过!”
马文举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引得一众骁果官兵轰然叫好。
“马卿有此辩才不去当个言官实在屈就了……”
杨广自知众怒难犯,不敢再反驳,只能暗戳戳吐槽一句。
“是,朕确实对不住天下百姓。可在座诸君荣华富贵皆到极致,旁人也就罢了,你们哪里有资格怪朕!”
“朕极尽奢淫的时候,难道你们就没有一同享乐吗?”
“朕任用奸佞,身边可不就是只有你们这群人吗?”
杨广此言理直气壮,众人纷纷低头目光躲闪。
“告诉朕,谁是主谋!”
众骁果闻言下意识看向司马德戡的方向。
宇文化及虽然被拥立为主,但对于底层官兵来说,肯定还是首先认顶头上司。
司马德戡眼见压力来到自己这边,不甘示弱,扶刀踏前一步:“陛下之罪,人神共愤,普天同怨,又岂是某一人所为!”
旁边宇文化及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命人将杨广嘴捂住并按在台下,而后当众宣读杨广罪状。
自然也是宇文智及提早为他写好的“檄文”。
杨广一边听一边呜呜大叫挣扎,似有不平,但最终无力抵抗,垂手软下。
“檄文”宣读,宇文化及迫不及待命人上前弑君。
杨广一日不死,他心中的忧虑便一日不能平息。
以臣悖主本就是风险极大,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不能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
然而就在骁果兵士抓住杨广后脑长发将他脑袋提起之时,众人赫然发现,皇帝双眼无神,脸色乌青,口吐白沫,早已毒发身亡!
“他,他不是杨广!他是燕王!”
宇文化及作为皇帝近臣,对杨广长相最是熟悉。
先前因为殿内光线昏暗加上爷孙两人长相七八分相似,或者还要加上他自身一直心绪不宁,所以未曾察觉。
直到此时上前查看,才终于发现抓错了人。
“不,不是抓错,是杨倓那竖子故意误导我……糟了,我不该说出来的!”
宇文化及下意识捂住嘴,四下张望,发现包括司马德戡在内的骁果军士,人人盯着杨倓的死容,神色惊疑不定。
谋逆造反,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杀了皇帝,结果抓错了人,怎能不惊?
而更让人忧惧的是,眼前的不是杨广,那真正的杨广又跑到哪里去了?
莫非他提前察觉今夜叛乱,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备好了后手,准备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反戈一击?
众人越想越怕,原本已经被拖下圣坛的大隋天子,此刻反而成了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阴云。
作为始作俑者的司马德戡,以及半推半就成了“首恶”的宇文化及,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很快两人发现,眼下暂时顾上不上找皇帝去向了。
宇文智及匆匆来报,城外同时出现了两路江淮贼军,粗略估计近十万众,让司马德戡等人火速出宫抵抗。
“我等今夜秘密起事,连宫中守卫都未能提前察觉,这些贼子距离江都少说也有两日脚程,怎会来得如此凑巧!”
司马德戡作为拱卫江都的主力大将,对附近贼军状况十分熟悉,瞬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现在再去计较这个已经无益,如今骁果聚集在内城,场外据点大多无人驻防,只怕贼军即将兵临城下,还望司马郎将速速调兵抵挡。”宇文智及提醒道。
宇文化及一直将二弟当作智囊,此时见他有些失态,出言宽慰道:“二郎莫慌,贼军多为饥饿流民,缺少兵甲,我骁果锐士依托城防族可以一当十,虽十万众亦不足为惧!”
“丞相此言有理!”
司马德戡适时奉承一句,也是给自己以及手下鼓舞士气。
然而众人刚刚走出宫中,便又有探马来报,说虎贲郎将尉迟恭伙同柴绍、秦琼、程咬金三位虎牙郎将率领麾下合共三千多骁果卫士从城南渡江往上游而去,走时还卷走了大量军马兵甲,此刻已经不知所踪。
“上游……丹阳……是琼花盟!”宇文智及反应最快,大惊失色,“我们被种花客算计了!”
司马德戡等人闻言当即反应过来,垂足顿胸道:“某早就猜到这些元德太子旧属跟种花客藕断丝连,本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