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面上沟壑纵横密集,几乎无法看清楚本来的面容。
突厥校尉以为对方不清楚突厥人“剺面”的风俗,又给琼花仙子普及了一遍。
“那为何你的脸面如此干净?”琼花仙子道。
“剺面礼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突厥校尉解释道,“我阿母是被掳掠的汉家女,我自小便如奴仆一般被养着,身份远不如舍妹……”
琼花仙子有他心通,其实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明知故问,以此试探出对方更多思绪。
若对方是在撒谎,此时必然有别样的心理活动。
“看来他没有撒谎,而且对妹妹的关心也是真的。”
“在找我之前,他已经带妹妹看了好几位军医,甚至还亲自替妹妹试药……慢着,试药?”
琼花仙子目光一凝,尚未作出其他反应,眼前的突厥校尉忽而捂着肚呼痛,然后不过三五息的功法,便倒地身亡。
至于他身边的剺面突厥女,也是口吐白沫而死,全程未吭一声。
就在此时,营帐四周忽然传来募集的脚步声,有人高呼着抓隋军细作。
琼花仙子结合眼前离奇一幕,顿时心中了然。
这是一场针对杨遇安的阴谋!
琼花仙子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后续有人会来一场“人赃并获”,将眼前两人的死栽赃给杨遇安,而后打上隋军细作的标签,喊打喊杀。
她并不擅长与人正面搏杀,但带着杨遇安的身外化身跑路不成问题。
只是这一跑,细作的罪名肯定逃不掉,杨遇安肯定无法再安心待在唐军中完成金羽大仙的委托任务。
“还是先留下看看到底谁在玩花样。”
琼花仙子衣袖一挥,将突厥两兄妹传动到净土中安置。
连带地上所有血迹痕迹全部消失一空。
仿佛两人从来不曾来过。
就在她刚刚处理好“现场”不久,一群杀气腾腾的突厥士兵突入帐内。
为首之人气息强悍,分明有中大将修为。
众人叽里呱啦地一阵威吓咒骂,琼花仙子装着听不懂突厥语,继续保持淡定怪异的笑容。
最后还是一名唐军行参加被推出来当翻译:“杨盟主,这位是史大奈将军,他说你是代王派来的细作,刺杀了他的长女,破坏唐国公与他的约定!”
“史大奈是谁?他的长女又与我何干?”琼花仙子继续假装无辜状,似乎听不懂对方在问什么。
“史大奈便是阿史那大奈将军的汉名。”行参军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本是突厥的一位王子,早年归顺大隋朝廷,此番唐国公起兵,他又一路跟随相助,唐国公为了褒奖他的忠勇,便有意让五公子李智云取其长女史大娘,双方约定到长安后便结亲,哪曾想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行参军说着仔细打量一番“杨遇安”,却见后者由始至终脸上恒定着一种怪异而淡定的笑意,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多么麻烦的事。
“四弟,你这是何苦呢……”
又一道汉人军官身影踏入营帐,正是去而复返的李靖。
就连张红拂也闻讯赶了过来。
“你便是不想去王公麾下任事,也没必要招惹史大奈,他毕竟还是忠于大隋的!”
见“杨遇安”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李靖语气一沉:“如今你犯了大事,除了王公谁都保不了你,还是说你非要替代王尽忠?”
“你怎么一上来不问缘由就直接咬定四弟是杀人凶手?”张红拂来晚一步,却也大致打听清楚事情经过,“有你这样当二兄的?”
“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晓此事厉害!”李靖回头对妻子黑脸道,“史大奈不仅仅是一名归降战将,更是我军与突厥沟通的桥梁。他这边若出了问题,只怕后方太原大本营后患无穷!”
言罢见妻子脸色越发难堪,他又赶紧传声道:“你莫急,我这番乃是场面话,实际上我总感觉眼前的四弟举止有些怪异,不似他本人,所以特意用此事来试探!”
“不是四弟本人?”
张红拂闻言再看向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杨遇安”。
她本就擅长乔装易容之术,这一看,发现果然是有些不自然,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丈夫是不是真的打着试探的主意。
这时唐军行参军见“杨遇安”始终不承认杀人之事,便干脆让突厥人四下大肆搜查,若能找到尸体或者通敌文书之类的证据,那便可以直接扣人或者交给突厥人去处理。
哪知突厥人里里外外折腾了一番,甚至将这处营帐撕成了碎布,却依然找不到任何尸体、血迹或者其他实质性证据。
这下唐军行参加顿时有些头大。
这位毕竟是名声在外的江湖义士,没有证据不好抓人啊。
“杨某正好掌握一种推演占侯的功法。”琼花仙子适时传音行参军,“你们仔细跟我说说史大娘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最好能提供她的一些贴身之物,我或许能推演到她的去向,不论生死。”
行参军半信半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将此言转述给暴跳如雷的史大奈。
不久,一套银质女式首饰被带来,琼花仙子如约运转《象经》进行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