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然道长知晓了这个秘密,天便不好再放你离开了。”
话音一落,宇文赟逼前一步,身上气机勃发。
杨遇安淡然无惧。
且不说眼下他只是一缕神魂入梦。
就宇文赟所展露的境界,顶多初入中开府,根本拦不住自己。
若作为普通人,这般年纪有这等修为,倒还算不错。
但作为皇帝天子,特别是臣下中不乏柱国大将境的强者,这点修为就有些压不住场面了。
“看来王轨对他的评价也不全是失真,作为皇位继承人,宇文赟的资质是真的弱。”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何必隐忍蛰伏,当什么楚庄王呢?”
心中计较清楚,杨遇安哈哈大笑道:“贫道刚刚给一众黄门郎说天元皇帝病入膏肓,说到可不仅仅是龙榻上的替身,还包括陛下你啊!”
“你……这是何意?”
“贫道某刚刚已经说过了,师从楼观道,可辨别人主龙气。”杨遇安不疾不徐道,“陛下可知,这长安城中,尚有一人,身上龙气更胜于陛下?”
“想必道长说的不是吾儿。”宇文赟目光微凝。
“据贫道我所知……”杨遇安故意靠前一步,压低声音,“隋国公杨坚暗中结党营私,已经取得朝中几位辅政重臣的支持。若他有不轨之举,敢问陛下手中掌握的力量,能压得住他吗?”
闻得此言,宇文赟呼吸明显变粗,却不显得意外。
他早就对自己岳父有所怀疑,甚至通过多种手段试探过对方。
最惊险的一次,两边差点动起手来。
可惜最终还是自忖实力不足,主动认怂。
稍稍平复气息,宇文赟抱拳道:“道长既然看出天的症结所在,又特意入宫当面告知,想必已经有了治病活命的良方了吧?”
“良方不敢当。只是贫道祖上深受大周皇恩,不忍见奸臣贼子篡夺大统罢了。”杨遇安此时扮相忠厚,佩上一副热血的表情,颇有几分板荡诚臣的模样。
宇文赟闻言大受触动,立即上前勉励一番,而后拉着杨遇安的手,一同进入身前房舍。
……
杨遇安本以为只是一处临时幽居之所,但入屋之后,却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便见五丈见方的房舍地面,摆放着数种颜色的骨质小牌,犹如星罗棋布,占满了大片空间。
这些骨牌并非胡乱堆放,而出呈现某种奇妙的阵型。
粗看之下,很像杨遇安前世所见的跳棋。
不过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骨牌的气息,他相当熟悉。
虽然形制略有差异,但他十分肯定,这就是香树精中镶嵌的骨牌!
他已经摸索了骨牌三个多月,对其气息熟悉无比,自问绝不会认错。
“原来独孤伽罗的那套骨牌,是从前朝继承而来的……倒是个意外发现。”
杨遇安目光振动,宇文赟只以为他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先合上房门,才解释道:“先帝早就料到天有今日此劫,故而留下一部用于推演计算的《象经》,助天破局。这些骨牌便是推演时所用到的算子。”
“这些算子都是高僧舍利子所制?”
杨遇安刚刚默默数了一下,眼前骨牌算子,起码有五百之数,远超他后世掌握的四十九枚。
若非知道眼前所见只是梦境,他都想直接杀“人”夺宝了。
宇文赟点头道:“昔年先帝极力打压释家,致使寺庙破败,僧众无所养。但也因此抄略了不少舍利子,做成了这套骨牌。”
没想到周武灭释背后,还有这一段典故。
杨遇安心中微动,道:“所以陛下一直幽居此地,便是为了施展《象经》之法,推演群臣死穴,以便拨乱反正,掌控朝政?”
“天修为暂时无望精进,只能寄希望于先帝布置。”宇文赟轻叹道,“这些年让替身倒行逆施,除了道长所言的示敌以弱,也是为了借机生事,好刺探出朝堂诸公的情报,以便于在此地推演。”
“那敢问陛下可有收获?”
“其他人都好说,唯独隋国公夫妇,也不知是否正如道长所言龙气极盛,总是试探不出他俩的功法跟脚。”
“数月前,天曾让替身逼迫他们夫妻交出各自功法,甚至不惜以天元皇后杨氏的性命作威胁。奈何此二人口风极严,未能成功。”
说到这里,宇文赟热切地抓着杨遇安的手道:“道长既然知晓彼辈有不臣之心,想必已经掌握杨氏功法的秘密?”
杨遇安当然掌握,他甚至都练上了。
不但练上,连老杨家祖传的“逆鳞”都已经掌握。
反正只要不交出“逆鳞”,任多发怎么推演都无所谓,正好给出一部分功法来取信于对方。
只是他刚刚准备说出《开皇紫气功》的内容时,心中忽而一动。
当下他选择接近宇文赟,根本目的是借助对方权势压制杨坚夫妇,进而图谋其宅邸匿藏的舍利子。
如今宇文赟选择低调隐忍,这个思路显然已经走不通,所以退而求其次,协助对方算计杨坚夫妇。
只是宇文赟的这个算计方式……
杨遇安算是某种程度上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