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城时,镇将侯莫陈允亲自带人登上城楼接见。
当听到杨遇安自称已平定西堡之乱时,众人都半信半疑,直到杨遇安当场下令麾下精锐骑兵进驻西堡,并将那里戍守的老弱残兵轮换回来时,才终于相信。
“汉人有句谚语,士别三日, 刮目相看,如今用在陆大郎身上倒是合适。”
侯莫陈允微松一口气,仔细打量起这位刚刚立了一功的年轻人。
虽然对方先前轻敌吃了败仗,但冲着他敢回来守城,加上昨夜单刀赴会的魄力,足以抵消先前留下的坏印象。
归根结底,人家损失的是自己的兵,还帮他守住一处据点,双方本来也没有太大利益冲突。
“只是这位魏三, 值得信任吗?”
“值不值得信任,等蠕蠕大军来了便见分晓。”杨遇安轻松笑道,“若那时魏三有负众望,将军便是将我杀了祭旗,我也绝无一句怨言。”
言罢杨遇安微一拱手,便转身走下城楼。
侯莫陈允见他如此自信,才稍许按捺住疑心。
……
这日回去后,杨遇安一边为西堡筹措粮资,一边等待侯莫陈豹的打探结果。
期间时时翻阅魏三娘批注的《奔袭诀》下部,颇有所得。
到了第三日,侯莫陈豹终于从滞留城中的山客那里打探出通往东堡的鸟径所在,兴冲冲地回来邀功。
杨遇安褒奖对方一番,正准备动身。
结果未等他出城,城墙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鼓点。
各处守军闻声而动, 迅速登上城墙各处防守节点,严阵以待。
柔然主力大军去而复返, 再次抵近武川镇城下。
“只有四千骑, 分兵了。”侯莫陈允登高眺望片刻, 就对敌人兵力大致有数,“就是不知道剩下的跑哪去了。”
上一次柔然人侵入武川镇方向的总兵力有五六千规模,眼前显然不是对方全部兵力。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有一千蠕蠕绕开过武川,深入云中劫掠。”
杨遇安与他并肩而立,随口补充。
“你怎知?”侯莫陈允侧目问道。
当然是陆克等人用生命换来的情报了。
杨遇安心中默念一声,嘴上分析道:“武川镇可用镇兵三千,加上陆某这两千多号人,总兵力不差对面多少。”
“若我们这边都是精骑,给蠕蠕一万个胆,他们都不敢南下寇边。”
“不过如今我魏军精锐大部分都跟随国主西去伐夏,留守者以步卒居多,所以不得不学南边宋人的法子,据城而守。”
“想想以魏军之精锐,面对宋人的坚城仍旧头疼不已,更何况是装备简陋的蠕蠕?”
“所以他们先前才会佯装败退引诱我深入追击,后又散播可汗战败的谣言, 动摇我们军心。”
“现在见这一切都不足以攻破镇城, 便只好退而求其次, 以重兵盯住此地守军, 转而寄希望于偏师绕后劫掠的收获了。”
“若因此能动摇我们的信心进而一举破城,自然最好。”
“若是不能,至少也不会空手而归。”
侯莫陈允不知杨遇安是知道答案倒推过程,只以为他是凭借自己见识分析出来,一时再生刮目相看之感,点头应道:“不错,蠕蠕不擅长攻坚,只能尽力发挥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而我们除了死守此地阻挡蠕蠕主力,也别无他法。”
“可汗倾举国兵力西征,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拓地千里,挟大胜之威班师回朝,蠕蠕不攻自退。”
“赌输了……”
侯莫陈允没再说下去。
如果拓跋焘赌输了,那眼前的柔然人反而不是最大的威胁了。
朝堂上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才是。
……
不论侯莫陈允还是杨遇安,起初都认为接下来是枯燥而艰苦的守城战。
数日后,他们发现只猜对了一半。
柔然人确实将主城围得水泄不通。
但经过几波骚扰性质的进攻后,他们却不得不返身应付西堡方向。
原来魏三娘趁着柔然人夜间防备不足,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数次发动夜袭,成功烧毁柔然人的营地。
等柔然反应过来准备组织抵抗时,魏三娘又狡猾得躲回城中,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这魏三是员虎将,若再多三倍兵力,怕是能直接击溃这支蠕蠕大军了!”
侯莫陈允带着杨遇安登上城楼眺望,一时赞不绝口。
言语间,还流露出对杨遇安的羡慕之情,几次开口要挖人。
自然被杨遇安果断拒绝。
如是几次,侯莫陈允见柔然军心已乱,不失时机出城配合输出一波,加上东堡方向也似乎收到风声,趁机派人抄袭柔然人后路,三方合击之下,势汹汹的柔然人彻底被打懵,不得不后撤三十里,以作休整。
武川镇方向的防守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与此同时,杨遇安在城中的地位也因此拔高不少。
虽不至于与镇将侯莫陈允平起平坐,但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军主,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