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大梦第五郎教我!”
被杨遇安的自信感染,柳师师振作过来,半是打趣,半是求教。
“娘子且想,沉氏图谋吴州,图谋智者金身,为何不直接下场,而是要暗中勾结东阳贼?”
不等柳师师作答,杨遇安便道:“因为当今至尊尚在,且励精图治二十多载,大隋国力强盛,朝廷兵马势不可挡。”
“他们再有野心,也不可能明火执仗地抢地盘!”
“就好比你委托石城寺高僧督造的这座智者金身,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说是捐给江都慧日道场的。”
“沉氏若直接动手抢夺,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你柳娘子,而是整个扬州大总管府了。”
杨遇安顿了顿,等对方思路跟上,紧接着道:“可若金身是先被贼人劫走的呢?”
“这之后,不管沉氏以何种方式将金身转运到自己家中,私下买也好,派兵‘剿贼’也好,或者干脆就是几个当家暗中‘上贡’……总之到那时候,沉氏可以对外宣称从贼人手中抢回了金身,不使大师遗像蒙尘,狠狠赚一笔江南的人望。”
“而你柳娘子所代表的总管府,反而因为护卫不力,成了这段美谈佳话中的丑角……”
“再之后,金身像能留下更好,就算最终还是要归还慧日道场,反正人望已经到手了,沉氏肯定不亏!”
听到这里,柳师师已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呆愣片刻,才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往日也不见你有这般聪慧啊……莫非果然要入梦的第五郎,才是智珠在握第五郎……”
杨遇安闻言嘴角又是一抽。
“总而言之,沉氏不管私底下有什么图谋,至少这台面上的规则,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譬如说,如果我们能将贼人引入富阳县地界,最好是深入州县腹地,那他们再是不情愿,也不得不出兵剿灭了。
“可问题是,如何将贼人引去富阳?”柳师师不解道。
“只需将智者金身带去富阳便可。”
柳师师嗤声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下困境,正是无法将智者金身带走!”
“无妨。”杨遇安胸有成竹,嘴角微翘,“我们带不走‘智者大师’,那就让贼人帮我们抬过去!”
“嗯?”
柳师师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
“楼当家,有两个僧人从山上下来,说要见你!”
“两个僧人?”
贼营中,被手下称为楼当家的男子微微蹙目。
围困山上这伙人之前,他早已打探清楚,里面没有任何佛门中人,只有柳氏庶女和一群江湖闲汉罢了。
怕不是柳氏女自知无法脱困,想耍花招?
不过眼下他占据优势,根本不怕对方阴谋诡计,所以大手一挥,道:“让他们进来吧!”
……
不多时,一老一少二僧被带入营帐。
其中年长的中年僧人时不时抚摸自己的光头,颇为尴尬懊恼。
年少的那个似乎尚未正式受戒,还留有满头黑发。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何事登门?”
楼当家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冷冷地注视老少二人。
其他几位东阳贼当家则在两旁虎视眈眈,彷佛一言不合,就要暴起杀人。
中年僧人被群贼注视,明显有些畏惧,最终还是在少年低声鼓励下,自我介绍道:“贫僧竺法生,这是弟子安花客。”
“两位法师是从西域来的?”楼当家闻言挑了挑眉。
以“竺”、“安”为姓的僧人,大多来自西域天竺、安息等国。
这是自汉代以来便有的传统。
但面前两人长相明显不是西域胡人的画风。
“呵呵,我们是中土人士,曾到西域游学。因仰慕西域神僧的风度,故而改了姓名。反正出家之人,姓甚名谁并不重要。”
话头说开后,第五观主稍稍定神,按照杨遇安为他备好的腹稿念下去。
“那不知两位来见楼某,所谓何事?”
“自是为了请诸位当家帮忙,将‘智者大师’请下山!”第五观主合十道。
此言一出,众贼纷纷哗然。
楼当家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又道:“那可太巧了,我等来此地,也正是为了请‘智者大师’出山。”
“既然你我双方不谋而合,那便请法师回山上转告柳家娘子,将大师金身留下,而后自行离去吧。”
“毕竟楼某也不是嗜杀之人,若能和平解决此事,最好不过!”
众贼闻言纷纷嚷嚷叫好,说楼当家有菩萨心肠,将来必有福报。
不过也有人提议干脆将柳娘子也留下,当个女菩萨,渡一渡他们这些受苦受难之人。
第五观主哪里听不出这些人的龌蹉心思,当下怒火暗生,说话反而更加流利了:“不可,我们数年前在西域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