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暄和怕打针怕疼,这点沈长风是知道的。
高三入学时有例行体检,其中有一项是抽血化验,他排在赵暄和后面几个,目睹了女生跟医生打了七八分钟的太极,最终却还是在针管亮出来时落荒而逃。
他当时笑了好久,笑到赵暄和不理他了,后来连买了一个月的早饭才把人安抚好。
她不仅胆子小,还挺爱记仇。
沈长风把人抱到卧室躺下,随后关门出去,等再回来时手上搭了条毛巾。他看着埋进被子里的人,冷着声音说:“赵暄和,把脑袋钻出来,你还发着烧,不要命了吗?”
“我不去医院。”即使赵暄和脑袋糊涂,这点倒是记得挺清楚。
沈长风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将湿毛巾盖上她脑门,又拍了一下,才说:“不去。”
她哼了一声,似乎放心了,一脚把被子踢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想吃点什么?”沈长风坐在床边,把小绒毯抖开盖在她身上。
赵暄和的声音闷闷地从毯子下传来,碎碎念:“我想吃蒜蓉小龙虾,还有楼下那家的小笼包。”
“那就喝粥吧。”沈长风仿佛没听见,起身,“我去给你买药,再烧下去要烧傻了。”
粥,也行吧……
赵暄和没精力跟他抬杠,头一偏,养神去了。
小区楼下有家二十四小时药店,值夜班的女店员十分无聊,正撑着脑袋坐柜台后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突然店门被推开。
门铃叮咚一声响,她边抬头边说:“欢迎光临,请问要买些……”
见到来人,她顿时失了声——
从门口走来的男人不仅气质好,长得也好。
“你好,我买退烧药。”他说。
“啊,行行行,我们这儿……”
男人却突然打断她,嗓音低沉悦耳:“布洛芬,阿司匹林,再拿瓶医用酒精。”
女店员许久才回过神,赶紧打开柜台拿药,说:“你对药品很熟哇,是医生?住在这片?以前没见过你。”
男人“嗯”了声,付完钱,拎着便利袋转身重新迈进黑夜。
赵暄和小睡了片刻再次被沈长风摇醒,他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坐在床头喊她:“赵暄和,吃药了。”
发烧可能真的能烧坏脑袋,赵暄和听完他的话,蓦地就想起一个她经常跟徐时调侃的烂梗,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声取笑道:“你知道你这话像什么吗?”
沈长风配合地问:“像什么?”
“大郎,吃药啦!”赵暄和捏着鼻子极其做作地学了一下腔调。
沈长风摊开的手立刻顿住。
赵暄和半点没察觉,接过杯子,拿过药片,就着水吞下去。
她接过沈长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刚要躺下,沈长风突然轻声来了句:“以前看过一篇野史,上面说武大郎知道药里有毒。”
知道药里有毒,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
赵暄和往下躺的姿势顿住。
她忽然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干了什么,幸亏因为发烧脸红得看不出。
她遮掩地笑了笑:“你不会的,哈哈哈,弄死我你就得给两个人的房租了,不划算,哈哈哈……”
沈长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赵暄和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像极了傻子,索性什么也不再说,拉过被子躺下去,彻底闭嘴。
沈长风替她把房间的大灯换成台灯,光线柔和,然后轻轻关了门出去。
客厅里,茶几上东倒西歪着几个牛奶瓶子,地上还摊开着一本杂志。沈长风弯腰把东西捡起来,又把茶几收拾干净,才进厨房系上围裙熬粥。
将近九点,窗外夜色斑斓,锅里的白粥在咕噜咕噜冒泡,他拿着勺子搅拌一圈,想了想,又往里面丢了几颗红枣。
没味的东西赵暄和不爱吃,嘴挑。
沈长风双手抱臂,靠着厨房门漫不经心地等着,思绪就飞得老远,忽而他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下。
刚刚跟赵暄和说到可怜的武大郎,可自己又比武大郎好到哪里去?可怜的沈医生安静地杵在厨房里金黄色的灯光下,吐槽自己。
他本以为重逢后自己肯定会对赵暄和无比怨恨,甚至不愿再看见她,可事实怎么样呢?
她朝他一笑,他就觉得心底积蓄的不甘、愤懑便消失了。如果她对他再有那么稍稍一些不同旁人的态度,他就彻底失了初衷,又变成七年前那个对赵暄和无比好的沈长风。
锅盖被水汽顶得上下颠动,沈长风抬脚过去把粥盛进碗里,搅拌散了热气才给她端进去。
赵暄和又睡了过去,但不安稳,眉头蹙着。
想起这人劣迹斑斑的往事,沈长风伸手拍了拍她红彤彤的脸蛋,淡声道:“赵暄和,起来了。”
睫毛颤了颤,赵暄和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靠坐起来。
“喝粥了。”沈长风把碗跟勺子递给赵暄和,从旁边拉了张躺椅坐下,顺手将她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拿过来。
室内光线温暖,男人长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膝上摊着本悬疑小说,看得十分认真。
白粥喝在嘴里有几丝甜味,勺子在碗底捞一圈竟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