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蒙蒙亮时沈府就亮起了灯火,一排下人进了凌霜院的屋子,帮着沈婉凝洗漱。
绿竹将昨夜从宫中送来的铠甲拿了过来。
她光是拿着铠甲就费了好大的力气,“这铠甲还真是重,那穿在身上岂不是更要重,小姐金枝玉叶,一直穿着这样的重物怎么能受得了?”
沈婉凝走上前,她轻轻地抚摸着冰凉到没有一点温度的铠甲。
上一世李璟琛在西部起兵造反,皇帝立刻派了兵马去绞杀,他带着人一路攻进京城,只留给她一万兵马在西部守着营地。
她身为一个女子,军队的人根本不能信任她,她一边要谨防着周围的攻势,好要处理着内部事情,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撑着她,她知道等到李璟琛成功攻到京城她就解脱了。
一直撑到一个月,才听到李璟琛成功上位之事。
重生以来没成想还是穿到了铠甲。
凤冠的重量她都能承受的了,屈屈一个铠甲,她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她眸子一凛,“好了,快给我穿上吧。”
褪去了一身的金玉首饰,脸上的胭脂水粉也不用再抹,一身铠甲让她彻底换了一个模样。
眉目之间的坚毅反而与这一身铠甲相得益彰。
“这么一看,与将军更有些相似了。”
绿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愁,小姐锦衣玉食,这一趟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这次我去并非是游玩,路上定然是要受苦的,你留在府中帮我打点好府里的事物就行。”
“这怎么能行,小姐走在哪我一定是要跟上的,就说张宏远和杨其昌,他们两个糙男人怎么能照顾好您?”
小丫头的脸上带着一股坚定,纵是沈婉凝刀山入火,她也一定是要跟着的。
沈婉凝柔夷划过那张稚生生的脸,嘴角漾起弧度。
重生以来她觉得最为宝贵的就是有一个不管她做什么都会全心向着她的人。
杨其昌瞧见小姐一身铠甲的模样时也愣了一下,回过神,他禀报着,“小姐,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也该走了。”
“嗯,是时候走了。”
张宏远已经调集了所有的沈家军在前院里侯着。
沈婉凝出了沈府,临走前回头瞧了一眼刻在那牌匾之上的金字。
一行人朝着城门行动。
三万兵马在城郊等着,下了马车,瞧见李璟琛正坐在马上。
“三万精兵已经准备就绪,这三万精兵交在沈小姐的手里,希望沈小姐可以发挥到极致,不负圣上嘱托。”
沈婉凝道:“当然。”
她示意张宏远,张宏远跑上前去接兵符。
李璟琛面上无波无澜,他手中捏着一个兵符,却没有要交给他的意思。
他抬了抬头,“瑾王…”
沈婉凝也注意到这一点,李璟琛还是没有要给兵符的意思。
她第一次有些不明白李璟琛是什么想的。
明明是已经注定的事情,谁都知道已经无法改变,莫不是他还要横加阻拦?
她只能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如果耽误了时间,恐怕我与瑾王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小姐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薄凉的话突然响起,他那张如同受过精致雕刻的俊颜是一片冷淡。
沈婉凝冷笑,“如果瑾王担心我会浪费这些兵马,瑾王可以直接与皇上说明状况,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皇帝让她带兵去救沈江民,然后等到她要离开时李璟琛又过来劝说她不要浪费兵马,到时要是她战败,就可以给她定罪,让她即便是死也要落一个“无能”的名声,天家父子可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她并不是那个一直能顺着他们的人。
李璟琛唇角牵了牵,随手将兵符扔了过去。
“沈婉凝,你说本王再见到你的时候会不会是一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
眼尾是一抹嘲讽。
沈婉凝笑了笑,示意张宏远开始行动。
一行队伍离去,高瑀站在瑾王的身后,瞧了瞧他的背影,“瑾王您这是不想让她上战场吗?”
“她一个女子,这三万兵马交到她手里本就是浪费。”
高瑀弱弱的问道:“您确定只是担心兵马被浪费吗?”
凌厉的视线如刀一样扫来,他一噎,立即低下了头。
李璟琛视线泛着湛湛冷意,“百姓为重,要是失败,损害的不但是兵马,还有西南成千上万的百姓,本王心里也只有天下与百姓,所担心一切也只有天下!”
空气中压迫感更甚,高禹汗颜,“是,瑾王为天下苍生着想,是卑职小人之心了。”
……
沈婉凝带着兵马一路南下。
墨染比较谨慎,临走之前再三提醒她不要走皇帝推荐的道路,她也不想冒险,所以就让张宏远换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