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满再次询问小姑娘想吃什么面的时候,她依旧是昨天的口吻:“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何小满看看小姑娘的手,于是问她能不能吃辣,她木愣愣看着何小满问:“什么是辣?”
何小满心中又是一酸,也不知她是从来没吃过,还是曾经吃过不记得了,风澈说这些真人NPC的记忆都是混乱的,无限重复的日子里,他们连痴傻疯癫都做不到,拥有的只是无尽岁月的十年如一日和杂乱不堪的记忆。
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压下里面不听话的液体奔涌,何小满转回头问风澈:“澈爷要吃什么?”
风澈的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有点嘶哑:“你说了算吧。”
于是三碗锦水冷面就被摆在面前。
那是何小满从前最喜欢的一家小吃店之一,店铺门脸很小,在一个泥泞纷乱的小市场里面,两边分别是一家猪肉铺子和五块钱一个脑袋的理发店。
和东北潮流的酸甜爽口冷面不同,这家冷面是咸香口的。
软硬适度的浅黄色冷面上半个水煮蛋,配菜是海带丝和辣白菜,两片酱牛肉,最上面是小店的特色酱料,火烧的辣椒碎和葱花用生抽和调料油泡了,淋在配菜上,旁边一小堆炸的酥脆的花生米,再堆上几片香菜叶。
面汤色泽很像是昆山奥灶面,但是却是冷汤的,如果忽略里面的面条和配菜,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一碗酸甜解暑的酸梅汤。
风澈挑了两根面条放进嘴里,果然鲜香辣兼具,爽口开胃。
小姑娘也用只剩指骨的手端着面,蓝边大海碗白瓷上印着令人揪心的血手印。
三个人各自捧着各自的大碗,同时开动。
风澈看着何小满,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何小满为什么没有选海鲜面而是选这碗冷面,他现在明白了。
小姑娘的手没办法自己剥海鲜,何小满又担心她的“手”受不住烫,所以才弄了一碗冷面。
两个人尽管都没什么胃口,但是看小姑娘几乎两口就吃掉了半个水煮蛋,而且在用筷子小心的尝过了酱料的味道之后,竟然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辣,好吃。”
她用筷子将那一小堆酱料搅散,均匀的融进整碗面汤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吃的风卷残云却又带着一股庄重,连面碗里最后一口汤都喝得涓滴不剩。
可能何小满每天都司空见惯的一碗面,是她宁可舍了血肉也要得到的奢求,何小满习以为常的平淡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
何小满一个冲动之下曾经想把剩下的几碗面全都拿出来给小姑娘,可是一来小姑娘不见得愿意被别人怜悯,二来她也怕这些面会给小姑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再有就是,这些面没办法存放,一顿吃不完面条就坨了。
两个人吃完面就走了,走出花圃的时候小姑娘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小声念叨着:“白天,玫瑰镇;晚上,八家子;白天玫瑰镇,晚上八家子。”
像是一个人无聊时的喃喃自语。
走出去很远的时候何小满不期然回望,花田里小姑娘也在凝望着他们。
第六天了。
之前住在酒店的前五天何小满除了第一天勉强睡个好觉之外其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精神都是紧绷着的,酒店里太压抑了,无论是色彩、味道还是里面那些酱酱酿酿的声音,无一不令人厌恶,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几乎一点声音都会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看看,这样的情况下水面简直不啻是一种煎熬。
何小满觉得这个副本十分讽刺。
浪漫温馨的酒店不得安眠,睡得最舒心的地方竟然是棺材。
两个人继续用之前的办法,由锤子继续把傀儡人捶走,他们趁机进入室内。
一楼大厅里一切如昨,那些曾经被锤子捶到稀巴烂的纸人纸马花圈花牌竟然又恢复如初,横七竖八丢的到处都是,像是昨天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由于没有了之前的摸索,两人直奔一楼楼梯,很快就重新进入到二楼那个存放棺材的房间里。
不过那个封闭着棺材板的东西却真的不见了,看来想再给小黑弄点零食吃的想法破灭了。
何小满失望之余也渐渐明白小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八家子只有棺材和纸扎,门面房后面狭窄的院子里别说花,连棵草都没有,所以就可以理解为在棺材里面,真花没办法生长。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一旦午夜之后没接到花的所有人都会被默认为自己未能完成任务,需要组织分配对象,风澈为了避免万一,决定在11点把花给何小满。
这样一来他也免除了漫长的7个小时的衰弱期,要知道聻腐是天亮就会回来的,那个时候风澈童鞋还没过期呢。
让何小满一个人去面对浪了一个晚上赶回老巢的聻腐们,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
何小满看着手里硕大的玫瑰皇后有点啼笑皆非。
她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一口漆黑的大棺材里接受一个比自己大了上万岁的老男人的玫瑰。
她决定对玫瑰一生黑,谁以后要是敢给她送玫瑰,何小满就把玫瑰拿菜刀剁成二维码。
知道这种花散发出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