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两批技校毕业生先后来厂,年龄比较集中,所以这几年陆续成家、有了孩子,反映比较强烈。因而大柳的提案受到广泛欢迎。
厂里顺应需求,专门腾出一块独立的地方,办了两个小班。
阿姨们自然是从女职工中抽调出来的,其中也包括小路。
幼儿园没有服装费,不做统一安排,只要求大家穿得整洁些。
脱下工装的小路,换上了自己的休闲服,充分显示出了城里长大的姑娘与农村出来的女孩的不同之处。
小路的衣服是分季节性的,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小路的衣服是分内外、薄厚的,层次比较分明;小路的衣服是显露形体的,有凸起有凹陷;小路的衣服大多是色彩艳丽的,偶尔清新脱俗一下反而更耐看。
在这方面,肖诺是比不了的。
除去工作服,她的衣服只有那么几件。冬天做外套还说得过去,夏天成单衣时就有些晃荡了。
外面的衣服穿上几年就褪了颜色,里面的还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传统模式呢。
真是没法儿比呀!
小路的服装、小路的开朗性格、小路比其他阿姨的见多识广,成了幼儿园的亮点。于是没用多长时间,小路当上了幼儿园副园长,比园长的人缘还要好得多呢。
上班送孩子、下班接孩子,成了职工家长们的快乐时刻,厂区幼儿园办得红红火火。
肖诺每天都得按时到班组签到,相比之下,大柳的时间不是那么严格,于是大柳接送孩子的时候就多一些。
父女俩一路说说笑笑,有时到家话题还没唠完。
他们热衷于谈论小路阿姨,有时是她的服装,有时是她说的话,这一次是为怎么称呼而犯愁。
女儿说,以前随着舅舅叫“舅妈”;妈妈说随着她,也可以叫“路姨”;进了幼儿园,大家都叫“路阿姨”,现在当了副园长,有人干脆叫了“路园长”,但是老园长不高兴了。小朋友们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大柳揉揉闺女的头发,满脸慈祥地说:“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路阿姨最喜欢的除了她儿子就是你了。”
女儿立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小朋友们都这么说。”
夜深人静时,肖诺试探着问大柳:“现在你的工资稍微高一点儿了,我能买件新衣服吗?”
大柳乜斜地瞅她一眼:“就你那体形,穿啥能好看哪,别浪费钱了!”
肖诺半响没言语。
她知道,大柳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个要结婚、两个要上学,都需要钱。他们只有尽力支援的份儿,哪里有买新衣服的款项呢。
可是,你说话好听点儿不行吗?就我这体形,哪里比小路差了?
她想和大柳讲讲道理,但那位鼾声早已响起,如若惊醒他,又会是一顿不大不小的脾气。
还是算了吧。
每次试图讲理或解释,都会被一句兜底的话怼回来,何必自找没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