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都快饿死了,还不愿意出去挣钱,我更不懂,明明腿还有得治,却因为没钱而不治。”
安竹的声音镇定而平缓,她的目光落在谢秀红的脸上,记忆里,田家老大一家子都老实巴交的,憨厚又可靠,希望这次她不会看错人。
“你以为我不想治吗?”谢秀红的声音都扬高了几个调,她捂着脸,痛苦地说道:“郎中说他的腿没得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田婶,你们请的是赤脚郎中吧?有去县里的医馆看吗?如果县里的医馆不行,还可以去府城试一试。”安竹鼓励地说道:“说不定,在县里的医馆,郎中又能治了呢?如果连看都不去看,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是她看不起赤脚郎中,相反,她很敬佩赤脚郎中,对于能够扎根村子里,帮村子里看一些个头疼脑热的,诊金便宜,药还大多都是附近常见的草药,村子里的人也都负担得起。
可是,更严重又复杂一点的病,赤脚郎中也许就不是那么在行了,中医博大而又精深,她不懂医,可多看几个地方,总多几分希望。
“退一万步说,就算县里的郎中也说没得治了,田叔的腿再坏也不过如此。”安竹充分发挥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卖肉夹鍲,成本不高,就算亏了,也不至于喝西北风的地步,可万一我们挣钱了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田叔要好好养,田婶觉得是坐吃山空好呢,还是挣钱好?”
安竹的话,让谢秀红慢慢沉默了下来。
傻子都知道挣钱好,可这钱,哪有这么容易挣?
有戏!
安竹乘胜追击道:“我手里有二十五文钱,就当作本钱之一。”
“我们也出二十五文钱。”
屋子里的田老大突然出声。
“当家的。”
谢秀红忙走进屋,田老大道:“孩他娘,胖丫救了珍丫头,我信她。”
“可是,二十五文钱。”谢秀红哽咽地看着他的腿,这钱是留着给他治腿的,往后他不能干活,家里四口人,吃喝拉撒的,可都要钱。
“孩他娘,就这么定了,如果真能挣钱,你们母女三个,也能轻松点。”田老大捶着自己的腿,自责道:“都怪我没用,不然的话,哪能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做这些……”
“当家的。”谢秀红忙抓着他的手,制止道:“你已经为我们母女三个做得够多了。”
她只生两个女儿,经常被婆婆骂是只会生赔钱货,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可田老大非但没嫌弃,反而十分护着她们母女三个。
谢秀红抹了抹眼泪,走出里屋,道:“胖丫,我们也出二十五文钱,我明儿个就去买面粉和肉,你要一块去吗?”
“不了。”安竹拒绝道:“明儿个下午,你们回来了,我再教你们做肉夹馍。”
这会是秋天,晚上把肉炒好,再吊到井水上面凉着,放到明天早上也不会坏。
搞定了田家的事情,安竹觉得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些进展了,她仿佛看到了银子大把大把的来。
安竹抬起头,轻点着掌心里的粉色小花:“竹园啊竹园,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刚踏进院子,安竹看到陆寒坐在院子里劈柴。
一张凳子,一个木头墩子,锯好的木柴往上一放,手起斧头落,木柴就被劈成了两半。
重复而又简单的动作,被他诠释得格外利索。
安竹看得心痒痒,道:“陆寒,要不,我来试试?”
陆寒睨了她一眼,继续劈柴,眼神里的鄙视,不言而喻。
安竹不服气,她走上前:“你别看不起我,我有的是力气。”
陆寒将手里的斧子往她手上一放。
“哎。”
安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地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小小的斧头居然这么重。
陆寒戏谑看好戏的眼神,安竹一咬牙,将斧子稳稳地握在了手里,“刚刚不算,谁让你突然放我手里来的,一个招呼都不打。”
安竹将斧子放一旁,拿了一根柴放在木头墩上,再次握紧斧子,对准中心,直接砸落了下去。
斧子落在柴上,不上不下,正如此时她尴尬的心情。
“肯定我没掌握好力度。”
安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不断地鼓励自己: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重新来过。”
安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斧子取下来,第二次准备的时候,她使足了力气,柴是劈开了,可是和陆寒劈得大小均匀的柴禾,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再来!”
安竹一连试了七八回,不是大小不一样,就是劈歪了,要么就像第一次那样,不上不下的,尴尬极了。
“为什么你坐着比我站着劈的还好呢?”
安竹喃喃说着,也跟着搬了凳子坐着劈,可惜,还不如站着呢,这手都举酸了。
“你是男人,力气大。”安竹将斧头还给他,同时为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陆寒也没戳破她的小心思,继续劈柴。
安竹坐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老天爷赏饭吃的就是不一样,连劈柴都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