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厚重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各方选拔出的贵族子弟、精兵强将慢慢往看城附近聚拢。
所谓看城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帐篷,专门给皇帝陛下观看皇子王孙以及臣下众人围猎时的表现所用。
想当然尔,有皇上亲自观战,那场面必会骁勇无畏角逐激烈,毕竟谁不想在君王面前露露脸,谁不想成为世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尤其在听闻镇国将军今年不参与围猎赛后,那些平日里觉得自己很有两下子的纷纷生出希望来,摩拳擦掌,只待一举夺魁名扬四海!
“咱们将军这次为什么不参加?”
老早就听说将军大人的马术一流,箭法超群,不参加围猎岂不暴敛天物?
文渊忧郁地说:“总得第一多没意思啊!将军一上场,结果就注定了,一点悬念都没有,底下人没法儿押注消遣,民怨很重的。”
“……”原来将军这么厉害!
小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飘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镇国将军门下带来的优越感?
“得了,你忙你的吧。我陪将军去瞧瞧今年的苗子。”文渊一路向林沐濯的大帐走去,徒留小烛一人翘首以盼。
她其实没什么可忙的,早饭刚吃完,午饭不急着做。本打算偷闲时在开阔的草场上逛一逛瞧一瞧,可一想到那个朝阳公主,浑身汗毛倒竖,还是窝在自己帐篷避祸吧。
帐子里有几本她爱看的书,是文清护送她来北苍国的路上买的。
小烛边翻看边盯着时辰,约莫差不多了就起身去灶间。
她只给林沐濯做饭,其他人的吃食还是由将军府原来的厨子负责。
见小烛进来,大家都客气地跟她打招呼。
名义上她是文校尉的表妹,就算身份是奴婢,也没人真敢把她当普通奴婢看,从这一点上说,她绝对沾了文渊大光。
小烛来之前,大伙儿说的正热闹,来之后,也没把她当外人,只静了一会儿,又说笑起来。
有人赞扬皇上弯弓射鹿时雄姿英发,有人佩服勇士合围猎虎时胆大心细,也有人一腔热血,把手里的菜刀想象成凌厉的弓箭,似乎每剁一下就能射中一只猎物。
狩猎,本身就是一项能极大限度激发人类征服欲望的活动。
尤其在这个尚武之风盛行的国度,别说男人,就连身娇肉贵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身着胡服,驭马狂奔,驰骋在山林间、草原上。
林沐濯回来时,随从身上背着一头鹿和几只野兔。
这点收获搁以往连塞牙缝都不够,但是既然说好了不参与,林沐濯就只在刚开始围猎时小试下身手,然后就陪着皇帝坐在观城里聊个小天看个刺激。
饭菜上桌,林沐濯随口问起她要如何烹调那只鹿,小烛想了想说:“鹿肉做法很多,将军是想煮?烤?煲汤?或者做成肉干,都行。”
“烤鹿肉和鹿肉干,本将军以前都吃过,那就……煲汤吧。”林沐濯很期待地望着她。
这让小烛衍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就是那锅汤似的!
“……好。”她点了点头,“那过了晌奴婢就给煲上。”
林沐濯满意地执起筷子,开吃。
其实他并不是贪恋口腹之人,可自从小烛来到府中,成天变着花样做给他吃,慢慢地,他便把吃饭当成了一件顶用心的事。
有时候下属正在汇报军务,他却在那臆测小丫头晚上又会做什么新鲜玩意儿,有一次想的差点没流口水。
有道是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古来圣贤诚不欺我,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林沐濯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行为准则,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忽而兴起唠家常的心思。
“晨起,本将军离开后,你都做了什么?”
小烛指指自己:“将军您在问我吗?”
他和蔼地颔首。
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一个将军会关心的?小烛很想这么回问他,但是不敢。
“奴婢看了会儿书。”她照实回答。
“原来你识字啊!”林沐濯一脸惊喜地问:“你喜欢看什么书?本将军的书房里藏书颇丰,等回了凉城,你可以去挑些感兴趣的看看。”
将军太自谦了!
小烛心说:您那些书哪是颇丰啊,分明就是个书库了!
“奴婢多谢将军好意。但是奴婢识字不多,也就看个囫囵,将军的珍藏,奴婢怕是看不懂的。”
“看不懂可以问,本将军也可以请位夫子来府中教授。”林沐濯热心地说。
“啊?”小烛一下子懵掉!
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周夫子对她的教诲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时隔半年多竟又蹦出一个要给她请夫子的?
难道她天生长了一张善做学问的脸?
“光学个识字太单调了。”林沐濯沉浸在请夫子的提议中无法自拔,兴冲冲地说:“不如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块儿都学学?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定了什么定了!
小烛耐心地同他讲道理:“将军,奴婢是个厨娘,学那一堆才艺实属不务正业,您就不要拿这个寻开心了。”
“你会骑马射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