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过洁身自好。
对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潮流不屑一顾。
我一直做正直的自己。
不夺不抢,与世无争,在命运长河中淡然漂泊,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
女友毫不犹豫地投向“宝马”的怀抱?
还是被人撞成瘫痪后得不到半点赔偿?
病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的我首次品尝到了权势的威吓。
我动弹不得。
屎尿拉在床上。
换被褥的阿姨用蹩脚的普通话指着鼻子骂我,让我的下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我通红着双眼,尊严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种折磨持续了很久。
不知何时......
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对世间弥留的印象仅是,焦灼得像要冒火的喉咙,和空无一人、冷冰冰的床边。
那似乎在不停地提醒我这一件事。
男人得有权!
......
蜘蛛网像是裂缝布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子里像是垃圾场,衣服家具都被四分五裂、乱七八糟瘫倒在一起,可能不知哪里死了一只老鼠什么的,散发出腐败的气味。
窗外的风无由来地刮得很大,可是吹不进房里,只是让玻璃一阵紧一阵松地颤动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噪音吵醒了墙边的孩子。
十来岁。
穿着牛仔蓝布小棉衣,大概被照顾地很好,小脸白净圆润,算是这个房子里唯一干净的东西。
睫毛微颤。
孩子睁开了眼睛。
迷茫的瞳孔似乎猛地一缩,而后满是震惊。
这里...
他慢慢站了起来,有些颤抖的眼睛看着整个房间。
破碎的布娃娃,被拖到地上满是脚印的窗帘,还有被人烧去一半的全家福照片......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勾起王寒心中那并不美好的回忆。
十岁那年,他妈跟着野男人跑了。
......
“所以...我这是重生了?”
这个房间,甚至于这个房间里每根头发的摆放方向,都和他记忆中的那天一般无二。
他脑海的最深处。
那犹如地狱般的晚上。
有那疯女人的尖叫嘶吼,也有撕碎家具时的憎恶咒骂,还有一切结束后那沉闷的烟味......
这些令人厌恶的记忆毫不考虑王寒心情似的、犹如泡沫不断出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赶也赶不走,驱散了他因为重生而带来的些许喜悦。
他攥紧拳头。
似乎想要对心中的难受怒吼。
可这时候......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
这是?
王寒来不及多想。
大门已经被打开,从门缝里窜进一个男人来。
他穿着白色衬衫,身形瘦弱,尽管着急得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可身形依旧小心翼翼地佝偻着,似乎在害怕什么凶恶的东西。
直到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除了王寒没看到其他人,才低着头走了进来。
“老爸?”
王寒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毕竟那几乎是上辈子唯一对他好的人。
可是男人没有理会,他低着头一步步走到王寒身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儿子。”
他低着身子抱住王寒的头,泪水带着惭愧和内疚,一滴一滴打在王寒肩头,摔得支离破碎。
那似乎也让王寒也感到了男人心中的苦闷。
他不由心疼抬手摸摸父亲微翘的鬓角。
他的父亲有股普世的善良。
可这个世界总喜欢欺负善良的人,让他们的善良成为受苦的罪。
不过......
“放心吧,老爸。”
王寒轻轻拍打着老爸的肩头。
这辈子,我们不会再受欺负了。
......
乌云把太阳笼罩,对着世界露出恶意的阴影。
路旁。
空气中满是屎尿和血腥混合的恶臭,这个地方的底层人民没有多少羞耻感,路上随处可见一边蹲着解决生理问题,一边恶意满满怒瞪着周围的人。
这视线似乎将周围的空气凝固,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王寒和他的父亲王淼走在这其中。
他们要去干嘛?
是去卖房子。
那女人将他们所有的财产全部卷走,他们爷俩兜里加起来没有半个子儿,得靠卖房子才能生活下去。
说起来很轻易的事,可在这儿并不简单。
窗户打开缝隙,巷口的阴影处露出人影,一道道带着恶意的目光停在王寒和王淼身上,几乎将他们千刀万剐。
一个孩子,一个瘦得连风都能吹倒的男人。
嘿嘿!
不少人露出了笑意。
可不一会儿这笑意又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他们发现那孩子穿着少见的干净衣服,用上等人的昂首睥睨,和更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