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脚踩在鹅卵石铺的小路,四周矮小的夜灯的光芒折射在泛着露水的草坪上,夜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袖。他看向蓝桉的侧脸,她只有此刻最像她了,像温度环境随变的风。
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蓝桉,蓝桉转过头微微对他笑了笑,然后再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在讨论。
在玻璃厅房他们的声音只有他们听的见,周欯只看见他们的嘴唇随着表情的变化时快时慢的动起来。
房子屋顶和外墙的装饰灯,无声地亮着。轮椅辗压在地上的声音,在他身后越来越近。
他走着路的腿突然软了下来,跪在硌得生疼的鹅卵石上。慢慢转过头,卑微地低下。
真正的周欯坐在轮椅上,阴晴不定的说着,“过来,周欯。”他戏谑喊着名字。
苏旌战战赫赫抬起头看向他,心里不寒而栗。他慌忙爬了过去,在他的脚边低着头。
“你说,为什么你一出现,张宁就不见了。”他探出身子笑里藏刀地看着他问,在他身后的保姆也一副死鱼眼看着他。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泥土中,望着他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浑身颤抖说着。
“我想一定恨我吧,是我让爸爸把你整成我的样子,让你去和她做朋友,帮我感受外面的生活。”说着他挥了挥手,旁边的人拿着狗绳套在他的头上。
苏旌被坐着轮椅的周欯像狗一样溜在前面,他咬着牙艰难地爬着。
蓝桉从玻璃房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他们的身旁,“小欯,你不能这样。”
看到蓝桉,他笑了起来,放开绳子。“去睡觉吧,不然你的蓝桉姐会心疼的。”
“谢谢,谢谢。”他站了起来,对着他们说谢谢。
蓝桉走过去替他解开绳子,拉他起来。“回去睡觉吧,小旌。”
“谢谢蓝桉姐。”
刚想走就被周欯拉住衣领,凑近他说到,“不逃,我多得很整你玩。”
苏旌被他松开衣领,就使劲往大房子上冲,一口气跑上三楼。
周欯面对走过来的周浦,转动轮椅方向走了。他被推进电梯里,看着电梯里面的倒映说到,“你说你们到了完了的这一天,我靠什么活着?应该只能自生自灭了。”
蓝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宛如蜉蝣只争朝夕,苟延残喘,也是好的。就像孔子说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周欯说着,电梯门开了,他自己滑了出去。
“不要想太多,不会有这天的。”蓝桉温柔地笑了笑,望着他说到。
“但愿吧,我们这些人无视善与恶,毅然决然强势超出食物链的规则,只能在深渊里只争朝夕。”他的笑容渗冷渗冷的,看向蓝桉意味深长说到。他握着两侧的扶手,又说,“王池,再想动她让她作为你脱离这里的证据,别怪深处食物链顶端的我先动手吃了他。”
看着笑着说话自带压迫感的少年,蓝桉看向他笑了起来,对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