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终他跪在太平间门口,任凭护士拉扯着,也再没站起来。
黎向晚崩溃地贴着墙壁,四肢瘫软地坐在地上,眼泪陆续地淌,身边也没有哥哥抱了。
她从没感觉医院这么冷过。
黎向晚过了许久,再次推门进入望珊的病房,发现任望珊已经醒了,正努力地想自己坐起来。
她赶紧调整状态,小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又拿了个靠垫给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叔叔阿姨应该是给你出去买好吃的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在这儿睡了多久?”
“三十个小时以上。”黎向晚轻声道,“你还发烧了。现在饿不饿?”
望珊坐起来后依旧是头疼地蹙着眉,轻轻应了一声又摇摇头说不饿。她的神志依旧混乱,只是知道这儿是医院,然后她刚从病床上醒过来。
她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哦,想起来了,她和于岿河分手了。
害她家变成这样的是林深,于老,蒋老。
现在人世间只有一个还活着,这个人照顾了她近五年。
然后氧气缺失,窒息感,之后就不记得了。
任望珊想完这些却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两手互扣着,肩膀也在颤抖。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我的手机呢?当晚漾笙给我打了个电话的,我后来应该没再回复了,我睡了这么久,她有再打电话来吗?
黎向晚一愣,咽了口吐沫。
她没想到这么快。
理智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
她垂下眼眸,又下定决心似的抬眼:“望珊,你先理好自己的情绪,听我跟你说。”
望珊看着向晚这样的表情感觉到错愕:“怎,怎么了?”
“文漾笙……她死了。”
任望珊四肢顿觉僵硬。
她觉得荒唐,半晌磕磕绊绊道:“向晚……你再说一遍?”
黎向晚定定地看着她悲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望珊感觉身体由僵硬变得痉挛。她的心像是濒临死亡一般的颤,指尖凉到冰点,下眼睑的红与冰冷霜白的面孔形成视觉冲击。
“不是。”她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身体发软差点瘫下去,像是仍旧不相信,努力地抑制着眼泪:“怎么……怎么会呢。”
可这句话说完之后,她顿时也再说不出第二句。
她瘦弱的身体像是暴风雨里没有经受住考验而飘落的树叶。
黎向晚抱住任望珊。
望珊那一刻泪如泉涌,呜咽着喊:“向晚——”
黎向晚也再没忍住,豆大的泪珠像崩断了弦,滚落在望珊的病号服上,濡湿了一片:“对不起。”
“对不起……”
“我很抱歉望珊……”
黎向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此刻她一直在重复这个字眼儿,像是在给谁慰藉一样。
望珊的肩膀依旧一抖一抖地搐动。
两个女孩身体都是冷的,却相互取暖似的依偎,谁也没再说话。
夏成蹊躺在酒店里把自己关了一星期。
酒店阿姨清早敲门要打扫卫生,叫了半天都没人应。
她紧张道:“到底有没有人啊?不打扫也应一声啊,不然我要叫领班来开门了。”
“呼”的一声,眼前的门突然打开。
一阵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酒店阿姨抬眸一看吓了一跳。
面前的男人双目赤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酒气几近发酸。
她偏头往里面一看,没忍住“呀”的叫了一声。
满地的酒瓶,花花绿绿地散乱在房间各处。
眼前的男人开了口:“看够没。”
语气冷的不行,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没等酒店阿姨回答,他粗重地呼了一口气:“滚。”
——————————————
一周后,苏州。
葬礼。
这天下着大雨,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礼帽,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裙摆。
只有胸口的白花是雪亮的,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的抢眼。
文漾笙的父母抱着她的照片哭成了泪人。
她的母亲在棺材被抬出去的那一刹那彻底崩溃。
“求求你们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就最后一眼……一眼……求你们……”
任望珊哭着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
“你怎么还有脸来!”她歇斯底里。
望珊一愣,随之而来的是背后刺骨的凉意,以及头皮发麻。
文漾笙母亲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漾笙她怎么会那么晚去北京!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坐黑车!怎么会出事!”
“全是你的错!”
“你不要脸!你贱!”
“你给我滚出去!”
不,不是的。
我不知道。
如果我当时听到她说她要来,我会拒绝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别骂我贱。
我也害怕。
但是任望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