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二十天开始了。
树老板十分乐于见到望珊和岿河一起来,为了让其他的客人不吵到他们,专门让他们用了自己平时休息的榻榻米房间。
小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十平米出头的一方独立天地,很适合学习。
每天早八点,两人在这里相遇。他做英语,她写数学。两个人话很少,偶尔的触碰是手肘对上手肘。
本来假期里天天熬夜到三点,第二天能一直睡到自然醒的于岿河,在2013年的阳春3月,为了一个女孩起了早。
“这边不对呀。InNoTime后面的从句不倒装,这是特例;其余含有否定意义的词都需要倒装。”
“FetIt除了有口头用于安慰的意思,还有休想的意思。你只记了前面一个,快把笔记补好……不行,你自己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任望珊讲的一本正经。
“二次函数法、通项公式法、还有不等式法怎么忘记了?”于岿河懒洋洋地。
“这题先用基本量法求基本参数,别着急裂项相消……”轻车熟路,毫不费劲的模样。
“你这儿写的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哈,这都多久以前的内容了,还记着呢。”于岿河哂笑。
每天所在一起的时间段并不太长,他望不见日出日落,观不了流云彩霞,亦不知晓身边人心里悄悄话。但他所知道的是,小小厅堂外面人声喧杂着吵闹,灯盏在上,书本在下,她在他身边,等着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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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8日星期二
18:08PM
壶碟营业时间:周二公休,其余工作日早八点至晚十点。
任望珊今天早晨给导师当了助教,下午两点之后闲来无事,就独自一人在黄浦江周边逛了逛街。她今天的穿着很简单:白色长T,格纹卷边藏青色直筒牛仔裤,红底小白鞋,樱桃古着耳环,红色剑桥包。细软钱浅棕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两侧,迎着风的时候发根微微被带起,很清爽的模样。走着走着远远望见壶碟,上面写着“今日休憩”。望珊愣了愣,走近小洋楼,发现门虚掩着。
任望珊伸手试探地推开门。门上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和外边黄浦江的微风相呼应着成趣;院子里花开得正盛,暖香悠悠然着袭人。门内隐约传来树老板懒洋洋的声音: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老板要休息。”
望珊笑笑:“可我不是先生呀。”
树老板声音里不乏高兴:“嘿——望珊来啦?”
“恩,突然来拜访,不知道能不能跟树老板讨一杯现磨的咖啡呢。”
“嗐哟这孩子客气啥,当然了,快进来,快进来啊。”
“树老板就别起来忙活了,我可以自己来。很久没弄了,倒是莫名有点想给自己做一杯。树老板需要吗?”
树老板摆摆手:“年纪上去了,喝这个晚上会睡不着。东西都在吧台,望珊你随意就好了。”
任望珊轻车熟路地温好一盏浅口杯,按顺序细细打磨咖啡豆,开水冲泡,滤去颗粒。把泛着香气的奶泡打好后,轻轻用小勺将浮于表面较粗的奶泡去除,稳住拿着拉花杯的手腕左右来回晃动,另一只手端着浅口杯逆时针平稳摇晃。奶泡接触到咖啡表面开始旋转,轻轻提高奶泡杯,待外层晕染开之后,再以高频率小幅度的标准摇晃拿着奶泡杯的手腕,一朵羽毛就这样在啡色中成型了。望珊找出和浅口杯配套的碟勺,稳稳地端到树老板对面坐下。
二人谈了些趣事之后,树老板突然叹了口气,试探地询问道:
“——望珊啊,你来上海也一个多月了,有再见到过他吗。”
“树老板说的,是哪位?”望珊放下咖匙,不动声色。
树老板见她这样,笑的很慈爱,但又很忧伤:“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恩,有见过。在一个很意外,也很尴尬的场合。”任望珊垂下眸,没瞒着树老板。
从意外尴尬的遇见,到痛苦的过程,最后落得不欢而散的收场。
树老板交叉着布满老茧的双手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望珊啊,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照理来说我这个老人不该多嘴的。可是……”
任望珊看着他的眼睛,无声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岿河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开心或者不开心,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我分的比他父母还清楚。”树老板皱着眉,眼睛里似有似无有些水光。
“我看着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喜欢一个人,那么为一个人着想,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捧着的。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分开以后,他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一天,哪怕一刻钟,一秒钟了。”
任望珊垂眸,不置可否。
“望珊啊,你知道吗。就在你到上海来看过我之后的没几天,岿河就也来了。我跟他说你在这儿的时候,他差点都没站稳。”
望珊听到这里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真得非常可笑,刚刚内心竟然还有些微微的触动。她摇了摇头,道:
“树老板……我知道您是想安慰我。但是安慰的话,我大约能听出来。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