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岿河笑道:“你是会跳舞吗。”
望珊也不掩饰:“当然会啊,我有什么不会的。”
“哦,没什么不会的啊,”于岿河哂笑着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唱歌会吗。”
望珊骄傲地一仰头:“你觉得呢。”
于岿河觉得这女生也挺有意思的,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温温柔柔,一说话又显得有些掩藏不了的自信和张扬,他饶有兴致:
“那——作为班长送你回家的谢礼,能听听么。”
望珊听见这话之后沉吟了许久,就在于岿河马上脱口而出“算了,我就随口一说”前,轻轻开了口。
———于岿河赶忙把话咽下去。
其实听不听首歌,他倒真是无所谓。
任望珊轻轻唱起来:
“Lavender’sBlueDiLiDiLi
Lavender’sGreen
WhenIAmKingDiLiDiLi
YouShallBeQueen……
WhenYouAndIDiLiDiLi
KeepOurselvesWarm.”
———歌声悠扬绵软,化作一阵春风,在冬日里显得尤为出众。催促着于岿河的脚步,也惊破了他冗长的梦。河堤边老树枯黑的枝条嵌进黄昏,好像要回春;四下是静谧的长天,春风一吹,水波温柔,仿佛惊醒少年心动。
“啧。什么歌啊,还……挺好听的。”于岿河努力让自己说话不打结。
“是一首欧洲民谣,妈妈以前经常唱给我听,挺老的了。”任望珊很轻地闭了下眼睛。
“学校跨年晚会要到了,考不考虑上个节目?”于岿河轻声道。
望珊闻言不置可否,似乎是不想多说。
“……前桌啊,前面路被淹了。”
“啊?”望珊万万没想到,这么点小雨也能淹了这一段路。她极力掩饰自己是刚搬来这里,于是道:“唔,这里地段不太好,这样也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过去的?”
“……”
于岿河笑笑,没多说什么。他把书包卸下来给望珊背好,往她前面一蹲:“我背你好了。”
望珊顿时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于岿河背上有两三分钟了。他的脊背宽广平实,骨骼略微突出,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
于岿河没怎么背过人,一起身用力过猛,险些踉跄着摔倒。背稳后,语气轻飘飘地又带点挑衅:“我说任望珊,你163的小个子白长了啊,你这是有多轻啊,我隔壁六年级小妹妹都比你壮实。”
“82斤……”任望珊支支吾吾地回答。
于岿河皱眉:“太瘦了。”
任望珊不服气:“你要说就说,干嘛拿六年级小妹妹跟我比啊。”
于岿河莫名其妙:“我除了那六年级小妹妹,也没背过谁了啊。”
任望珊:“……哦。”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
于岿河身上有好闻的,像是雨后沾着水的薄荷青草特有的香气,任望珊眨了眨眼睛,偷偷吸了两下鼻子。她鼻息间温热的气体让于岿河耳后有些痒。此时是冬天,他却感觉夏天近在眼前。
很多年以后,于岿河再回想起那个雨后日光下的河岸,他特别庆幸那天答应和夏成蹊换了班,替他盯值日;也永远记得那首《Lavender’sBlue》在耳边软软糯糯的声线;记得瘦小的身体乖乖趴在他背上,说话时嘴里哈出的白气;还有2012年天光之下的少年心动。
但是这些东西尽管记着,也依旧是化作残酷的泡影。
他宁愿不去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