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离不开大海,雄鹰离不开天空,而人们离不开脚下的这片黄土地,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以后也终将埋于斯,这是每个人的宿命,也是最好的结局。
黄土地不仅给了我们营养,还给了我们血液,给了我们生命。黄土地滋养万物,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生灵,人死了以后也应该归根于黄土地,用自己的躯体去滋养万物,回馈自然,让这一副臭皮囊发挥最后一点价值。俗话说得好“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人行千里,故土难离”,大地从来不言,但却做了很多,让我们致大地以最深挚的敬意。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有一条河,清澈而又绵长,小河在春天开始缓缓地流淌,流过美丽的杨柳岸,流过胖胖的小脚丫,流过天真无邪的童年。小河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有着九曲十八弯的姿态。
夏天,突发暴雨时河床就会升高,四周的沙地都会被洪水淹没,一些庄稼也会被洪水吞噬。洪水过后,整片河滩都是泥沙的王国,还有从上流冲击下来七零八落的东西,有形状各异五彩斑斓的小石头,有搁浅在沙滩上活蹦乱跳的小鱼和泥鳅,还有筛子簸箕背篓树根小牛小猪等等。很多小孩子下完雨都会提一个小桶在河边上等着,去捡一些好看的贝壳和鹅卵石。
雨季来临的时候,小河就成了小学生最大的通行障碍,很多小学生的家在小河东岸,而学校在小河对面的西岸。放学以后,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就自己过河了,但是小一点的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河边等待着,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父母或者好心人来背他们过河。
离学校比较近的一些家长在接送自己孩子的同时,也会把那些不敢过河的小孩子一个一个背过去。那个时候农村的小孩子不会说太多感谢的话语,但是他们把这份恩情都默默牢记在了心里,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回想起来都不会忘记那些曾经背着他们过河的好人。冬天河流会结一层厚冰,孩子们可以在上面溜冰,这条小河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遇到干旱的年份,秋冬季节这条小河就会断流。
河滩的两面都被大山环抱着,河滩的左侧形成了一条条细长的小山谷,就像是一条条张开的口袋,又像是半个切开的陀螺。河滩的右侧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山峦整体要比左侧高,后来在上面开垦出一片片梯田,种上了大片的小麦和五谷杂粮,微风吹过,一片片麦浪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秋天的田野就像是金黄色的地毯一样,让人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山脚下的河滩四周是低平的沙地,我们的祖先就是在这片河滩上繁衍生息,开枝散叶,辛勤劳作,自给自足,过着恬淡而平静的生活。随着家族人口日益兴旺,河滩上的土地已经难以养活所有的族人,为了开辟更多的土地,有些人开始移居到了大山环抱的山谷里面,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他带着族人来到了河滩左侧的一个小山谷里定居。后来随着人口的继续增长,原来的土地已经不能满足正常的生产生活需要,很多人又开始迁移,其中就有我的曾祖父。
曾祖父带着一家人另辟新居,翻过了原来居住的小山谷来到了它的邻谷。从此我们家族就一分为二,曾祖父三兄弟也在高祖父的安排下分成大房二房和三房,老大和老三还在原来的村子,我曾祖父是老二,也是三兄弟里面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曾祖父刚搬过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家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分的东西,之前的那个老院子是一个土城堡,高墙大院,举目四望只能看见头顶的一片天。在饥荒年代,大家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所有的劳动和奋斗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自己和家里人都活下去。
后来因为老院子的风水不好,他们都搬家了,兄弟三人都自己出来找地方盖房子重新安家。说是分家,其实只是把人分开了,并没有什么可以分割的财产和资产,大家都一样基本上算是净身出户。曾祖父只分到了一块纯天然石头打磨出来的石磨,石磨是曾祖母背过来的,大概有三百斤重,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是小麦还是五谷杂粮都可以用这个石磨来磨,当粮食丰收了大家第一时间都会拿一袋子新粮放到石磨的磨孔里面磨出来尝尝鲜。磨孔比较小,一个人从早推到晚也磨不了多少粮食,推一会休息一会,有毛驴的人家就会把驴的眼睛用黑布蒙上让毛驴来推磨,这样既加快了磨面的速度也节省了体力。这个石磨我小时候还见过,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刚搬过来没有房子,也没有盖房子的材料,曾祖父就带领家人在厚厚的墙艮上凿了三孔窑洞作为新家定居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窑洞外面没有大门,就用一块薄木板挡着,这在当时非常危险,每当月黑风高的时候就听见山梁上成群的狼嚎。野狼很多,它们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根本不怕人,听老人说最多的时候可以看到十几只狼在山顶集结或者狂奔。狼大概也是饿极了才冒险跑出来觅食,它们经常会偷吃羊圈里面的羊,有时候甚至在白天,狼群实在无法忍受饥饿也会堂而皇之地攻击在山上吃草的羊群。虽然有牧羊犬看护但还是顾头难顾尾,所以大家对狼既害怕又憎恶,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狼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