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内帘官们正在抓紧时间,批阅试卷。
若是等着所有考试都结束,这些内帘官们就更忙不过来了。
除了正副考官,其他十八位房考官正在奋笔疾书,其中一位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惊喜道:“今科《尚书》一经已经有经魁了!”
其他房考官下意识抬头,发现是郑疯子,心中原本的惊喜一下就消散了。
一副你是大佬,你说谁是经魁谁就是,他们就不掺和了。
郑疯子出身门阀,与他高贵出身相匹配的,就是那股子疯劲,人家学富五车,对于郑疯子的判断,在考官中是服气的。
今年新皇登基,大开恩科,他们都是新皇这一派的,自然得了这好处。只是官场博弈,新皇为了以示大度,将正考官的位置,给了憨太子门人。
这本是示好之举,没想到出了顾锦章这个头铁的家伙。
这第一场《四书》考题一出,新皇大怒,现在考生们的答卷还被封存,没有考官敢阅。
甚至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考官,居然被吓病了。他们忍不住幸灾乐祸问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听了他顾锦章的忽悠。
反倒是后面的五经题,房官们阅的极其用心,一副根本没有精力分心他顾的模样。
若是这开科第一场废了,要么重考,要么就要看着五经题了。
五位经魁,便成了这一科会元的热门。
如若判出经魁的不是郑疯子,其他官员还是很乐意争一争的。
现在,各自歇了吧。
郑疯子读的如痴如狂,根本不在乎其他房官的想法。
他急急拿着卷子,便去寻副考官。
郑疯子身上可是有从龙之功,自然与正考官不对付,考题之事,肯定是顾锦章的手笔。
他与顾锦章不对付,更看不上他身边的田犬。
这次《尚书》一经出题颇偏,截取自《尚书·大禹谟》。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水、火、金、木、土、谷被统称为六府,是自然界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
圣人之德就是将养育万物生灵的六府安排的面面俱到,就是惟修。1
只要围绕圣人之德答题,就不算偏题。
可以说,算是比较好答的。
但这份考题,在不偏题的基础上,提出了占田法。
“魏国先帝时期,任人唯亲,卖官鬻爵,致使民生凋零,各路起义军一波接着一波,留下的本就是个烂摊子。
趁着国家统治混乱,那些豪强门阀兼并土地,藏匿丁口,与家有利,与国为害,如此种种,都是痼疾。”
能在魏国皇室的铁骑下,不失权势,自然各有依仗。这些豪强仗着天高皇帝远,这些年以公肥私,养的脑满肠肥。
“门阀既去,豪强却起,今日的魏国与前日的魏国困境有何区别。”
魏国先帝时期,将盐铁收于官有,可曾想到,后人们以田地、畜牧发家,能一步步走到今日这地步。
郑疯子为何如此兴奋,不是因为这良策,而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决心。
副考官作为新皇心腹,当然清楚陛下心中所忧。
魏国开恩科取士,求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
副考官也读的热血沸腾,可是有些实情却是避不过的。
“那些豪强,不是出身行伍,便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哪个背后没有一二靠山,吴士子还是激进了些。”
郑疯子笑的畅快,“大人此言差矣,一个弱冠少年,正是需要血勇之时,我魏国从不畏惧,既能在废土上重立乾坤,也能刮骨疗伤。陛下重视人才,而这位吴士子正是陛下渴求的对象。”
之前郑疯子也不确定,陛下会作废恩科,还是以五经取士。
今日这篇文章,却已经帮陛下做了决定。
这次能得此人才,这届恩科便不算虎头蛇尾,恰恰相反,郑疯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今日这张考卷,乃是吴士子登上魏国官场的第一步,也是他将来青史留名的起点。
——
三月十一,第二场开考。
三月十四,第三场开考。
短短九天,涌入京城的几千举人老爷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吴茂在主屋蒙头大睡,吴母心疼吴茂辛苦,每日里费劲花样准备吃食,看儿子吃的面露红光,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母亲,我那金簪是不是被你拿去当了——”张翠娘急冲冲扶着发髻冲出来,这金簪可是夫君上京前给她才买的,这才几日,怎么就不见了。
看着气势汹汹的儿媳妇,吴母拉着张翠娘就往外走。
吴母有些不高兴,语气自然冲得很,“瞎嚷嚷什么,京城大居不易,当初上京带的银钱不足,这才暂时用了你的金簪,等我儿金榜题名,你想要多少金簪都有,何必扰了我儿清净。”
张翠娘甩开婆母的手掌,面上仍旧带着几分不高兴。
她若有所指的威胁道:“郎君还未金榜题名,婆母就这般苛待儿媳,是不是待郎君有了前程,就将翠娘扔过墙去。婆母也别欺人太甚,我娘家可是有五位哥哥撑腰。”
张翠娘提起娘家哥哥,吴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