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郎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还是有几分城府的,若不是因为儿子的话乱了方寸,也不会出这种昏招。
不过锦溪还是太天真,这些朝廷鹰犬,哪里会讲什么道理。
若真无愧于心,一腔正气就能逃脱构陷,他也不必如此心忧。
“罢了,”柳侍郎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等下人们都退下后,柳侍郎才开口道:“你以为我真糊涂了,以为绣衣使者在这些下人中?我敢保证,这个负责审查柳府的人,不是张家少爷,就是刚刚来的古公子。可是为父能怎么办,冲到他们面前,质问他们吗?”
柳侍郎张口闭口鹰犬之流,那也是陛下的鹰犬,奉旨监察百官,他还是要忌讳的。
柳锦溪笑了,“那父亲就不必怀疑张公子了,我把《柳妖传》偷偷放入张公子书房,对方一直都没有察觉,这古公子刚入柳府,书就不见了。”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就是不知道入了后院的古小姐,是绣衣使者的探子,还是只是无辜的局外人?
柳侍郎没想到儿子胆子这么大,被吓出了一头冷汗,“锦溪啊,你今年就要下场科举了,万不可招惹这些鹰犬,他们办事的能力一般,可是搞事的能力却很出众。
我故意像个无头的苍蝇,就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找不到,也就不会害死他们的探子,之后无论他们查出什么,我都一口咬定诬陷。
我只是个普通的官员,斗不过那些绣衣使者,但文官集团不会袖手旁观的。”
文人们最讨厌的,就是宦官,其次便是绣衣使者。
东厂做事猖獗血腥,又离陛下太近,是文臣集团针对的主要对象,同理,作为陛下爪牙的绣衣使者,主职便是监察百官,自然为文臣们不屑。
柳侍郎为官多年,最懂的便是抱团站队,单打独斗那是武夫逞勇之道,自然不可取。
绣衣使者如果以为,随意的一场诬陷,就能让柳府倒台,那真是太天真了。
柳锦溪,“可是……”可是招惹上这群人,仍旧不是好事,否则柳侍郎也不会如此重视忌惮。
一支飞箭从远方射来,打断了柳锦溪的话,这飞箭擦着柳侍郎的脸皮,咚的一声插到了身后的屏风上。
柳侍郎只觉头皮一紧,下意识伸手一摸,他看着手掌中的鲜血,惧怕退去,心中升起一团怒火。
“太猖狂了,真的是太猖狂了,这些绣衣使者真是不把朝中官员放在眼中,我等寒窗十载,好不容易得了官身,他们这些幸进之徒,以下犯上,其心可诛!”
柳锦溪赶紧走过去,还好父亲只是皮外伤,他安抚过父亲后,取下飞箭。
读毕,脸色突变,“父亲,母亲时常体罚您的妾室?”
信中写的明白,这次柳府的无妄之灾,皆因余姨娘而起,绣衣使者已经查明厉害,也诛杀了首恶,可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柳府主母体罚妾婢。
余姨娘不堪受辱,生不如死,才想拉着整个柳府陪葬。
柳侍郎身子一僵,从柳锦溪手中夺过纸条,语气僵硬的反驳道,“没有那回事,你母亲……”
柳锦溪叹气,犯错的是母亲,包庇的是父亲,他作为人子,他如何不懂,只能委婉提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父亲为官十载,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
柳锦溪回到书房,季崇明和孙密都在。
他有些纳闷,“怎么不见主子?”
孙密摇着扇子,眼神微眯,“柳贤弟有事?”
柳锦溪有些羞愧,可也明白轻重缓急,干脆直接将情况一一说明,听得季崇明目瞪口呆。
他感慨道:“我还以为,只有官场争斗,杀人不见血,没想到这内宅争锋,还能借刀杀人,这个余姨娘怕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普通女子可想不到构陷柳侍郎里通外国,更能像模像样的引来绣衣使者。
孙密却不关心这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之前绣衣使者向来喜欢揽功,才有了很多冒功构陷的冤案。这次来查案的人,居然良心发现,秉公办理?由此可见,也是个有底线的能人,我们为何不能和其合作?”
这件事本就错综复杂,她来到柳府应该不久,就查的水落石出,说明其能力出众。
他果然没有看错安知夏。
这么一来,孙密的拉拢之心更重。
柳锦溪对这位绣衣使者也颇为敬重,“孙先生说的极是,这位古公子进府短短两人,就把所有情况都调查清楚了,这等人才若是能为主子所用,我们不但能在绣衣使者中有内应,而且与这样的人共事,想必也会很舒服。”
孙密纳闷,“你说谁?古公子,难道不应该是古小姐?”
穆凉城一进书房,三人赶紧行礼。
孙密趁机再提拉拢安知夏的话题,他们在京城的人手实在太单薄了,也难怪孙密如此着急。
穆凉城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追问了季先生,这段时间的收获。
季崇明赶紧道:“主子,这段时间我调查了,所有当日通过落梅第一关的学子,可是有几位,背景行踪皆无,很有可能不是魏国人士,其他人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