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背剑的年轻游侠儿独身走去一处破庙,破庙之外还有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躺着,鼾声如雷,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一身污泥,离着三丈远就能嗅到一股子恶臭。
刘赤亭没理会这人,只是缓缓走过去,二话不说就蹲下去把庙门前的枯草。
虽说只是一间小庙,可还是占地十来丈的,如此杂草,人走进其中就只露出一个肩膀。
很快就给刘赤亭拔出一条小路,直通庙里。
稼芫带着白小豆缓缓走来,红衣女子牵着黑衣小丫头,一大一小,站在远处看着一袭白衣不断弯腰又直起来。
白小豆微微皱眉,轻声道:“他在干什么?”
稼芫微笑道:“公子是觉得,有些道理说出来会像说教,莫知他人苦却劝他人善的那种,所以他想要做,不想说。”
小丫头想了想,跑去刘赤亭身旁,二话不说跑去刘赤亭身旁,闷声蹲下拔草。
刘赤亭微微一笑,本想伸手揉一揉白小豆的小脑袋,可手上都是泥土,还是算了。
不多一会儿太阳便照着脑袋晒了起来,刘赤亭从拿回来的那枚乾坤玉中取出来个斗笠盖在了白小豆脑袋上。
年轻人转头看了看那道红衣,红衣女子仰头看了看天空。
稼芫顺着那条越来越宽的小路走去破庙,缓缓坐在檐下,双手拖着下巴。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白小豆直起腰,拍了拍手,跑去稼芫身边伸出来手。
稼芫眉头一挑,“不听就不给。”
白小豆急的跺脚,“听听听!”
稼芫这才取出一个酒葫芦递过去。
白小豆咧嘴一笑,捧着酒葫芦返回刘赤亭身旁,怕沾了泥巴的手弄脏刘赤亭的白衣服,所以用脑袋碰了碰刘赤亭的后腰。
“呐,拜师酒,我自己个儿花钱买的,一壶五十瑶币呢,花了快两个月的零花钱了。红姨说这酒叫_春酿,也是什么一斛出一斛的酒。”
刘赤亭转过头,有些好气,“怎的忽然想起来拜师了?不喊刘赤亭了?”
白小豆双手捧着酒水,“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刘赤亭一把接过酒水,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先干活儿,干完了再说。”
小丫头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法子,因为那家伙已经埋头拔草了。
刘赤亭又喝了一口酒,轻声道:“我等了半天故事了。”
稼芫双肘抵着双腿,双手拖着下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是瞧见你俩了,我就想说说。我啊,从来不晓得我娘是谁,自打记事起,就有一个后娘,爹爹不常在家,所以我一直跟后娘还有个弟弟待在一起。我爹在的时候,后娘还是对我挺好的。后来啊!我爹跟后娘都去了战场,我们家乡那边儿,只要说上战场,是不分男女的。再后来嘛!没打过,爹死了后娘也死了,那时候我就跟现在的白小豆差不多大。我啊,亲眼看着弟弟被人吃了,我跑啊跑啊跑啊,独自一人游过了一重大海呢,结果还是差点儿死了,好不容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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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结果发现到了敌人那边儿的地盘儿。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孤儿啊什么的到处都是,我瞧见了一个快饿死的小孩儿,我就在想,他们都吃了我弟弟,我吃了他又怎么样?我这不是报仇么。可是没等我去杀他,那个孩子就饿死了。我还是想去吃了他,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他丢给我一个菜包子,说,想当人就吃包子,想当畜牲就吃人。”
刘赤亭停下了拔草,又灌了一口酒。
此时又来了两个人,桃纶带着他那位鞋不离脚的好友走来。
还没草高的白衣小童怔怔站在外边儿,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说出来话。
楚辞拍了拍桃纶,笑着加入那拔草行列了
故事继续,稼芫轻声道:“其实啊,我那时候是怕被那个人打死,要不然我不会选择做人的。后来我也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呢。我觉得人穿衣服是遮羞,可真正该遮住的,不,是真正该铲除的,是心地的那份黑暗,因为有时候,人还不如畜牲呢。可就是那个人,带着我走遍天下,人世间有人有事有如粪坑里泡了几千上万年的烂黄瓜,只是有个黄瓜样子,其实早已烂透了,臭透了。可还是有些人和事儿,如同三月骄阳,其实不热,但暖人。也有如感染风寒后一碗扎舌头的姜汤,辣、蜇人,但暖心。当然了,后来我变了,因为那个人。再后来,他说他觉得这个世道糟透了,他想要改变些什么,我当然选择帮他了,于是我就帮他做了好多好多事情,一晃就过去好多年,我终于长大了,我想叫他一声爹的,可惜他走了。”
稼芫看向刘赤亭,微笑道:“所以,他选中的人,就是的弟弟,我绝不会让这个弟弟再让人吃掉。”
白小豆忽然开口道:“所以红姨说的那个人,就跟我的刘赤亭一样?”
一袭红衣缓缓走来加入拔草行列,“差不多啦!”
刘赤亭拔草到那个邋遢汉子旁时,鼾声骤停,人醒了。
没理会那人,刘赤亭只是埋头拔草。
果不其然,那人看了一小会儿之后,立即阴阳怪气的说道:“害人的毛神,给野草遮了屋檐,给蝼蚁啃光房梁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