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有了文字,其中离别二字每逢被提及,总是很难教人不伤感。
六月初十这天,有个头扎冲天鬏、怀抱一只小花猫的少女坐上了去往凌云渡的船,估摸着最快也要仲秋前后才能到达东胜神洲,之后横跨胜神洲,起码也要半月时间。
东胜神洲状如满月,若是在天外极远处看去,如同一个大锅盖盖在东方海上一般。
事实上在舆图上看去,四大部洲当中独独西牛贺洲版图最为狭长,若是从其最北部与最南部分别由西向东画一条直线,那么两条线各自都已经接近北俱芦洲与南赡部洲的中部。
反倒是胜神洲与俱芦洲,版图略小,如同两艘漂浮于无尽大海之上的巨大渡船。
一个猛然间瞧着有些不像少年的少年人,背着剑,孤身北上。
刘赤亭是大瑶永元十四年九月出生的,其实到九月份已经算是十七岁了。那年是壬寅年,所以刘赤亭其实属虎。风泉镇那两年生的孩子里,陈灵舟属牛,最大,下来就是刘赤亭了。而陈青鱼跟赵白鹿,皆是属龙,比李幼要小一岁的。
其实算起来,就算是最大的陈灵舟也尚未及冠,可出门在外,刘赤亭还是喜欢将头发梳起来。
赡部洲中东部有一片地方,不知怎的,灵气较为稀薄,大宗门瞧不上,小宗门在这儿也活不下来,以至于成了许多散修与小山头儿修士养老或是为非作歹的地方。
刚刚走过一个小村庄,刘赤亭头一次花自己的钱打酒。酒钱才花了拢共不到几钱,好家伙,一个鹿皮酒囊花了一两碎银。那酒家还说他这酒是以五谷杂粮所酿,喝着纱嗓子,怕少年人遭不住。刘赤亭当时就举起酒囊狂灌了一口,硬撑着咽下去,也算讹来了酒家二两酒。
这不,刚刚走出小镇,走路就有些荡秋千了。
好像越是微醺之人,越想着再喝点儿。也不知是酒劲儿上头还是咋个回事,少年人举起酒囊又狂灌一口。刚开始还没什么事儿,走了不到二里地,整个人只觉得飘乎乎的。
又不想以灵气驱散酒气,刘赤亭便寻了个大树,抱着长剑歪头靠在边儿上,嘴里哼着小时候娘亲常常哼唱的小曲儿。
蒙学时那六十字断一章的《仓颉篇》,刘赤亭总是背不下来,可娘亲常常哼唱的歌谣却是在刘赤亭脑中生根发芽,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刘赤亭喃喃唱道:“折柳作笛,以助莺歌;望漾漾春水,盼晚来归舟。我于江畔照黄昏,飞霞凭山亦照我,至今帆影不得见,唯水天二月明长昼。忽尔大日缓登楼,至今不见归舟,山水也愁、人也愁。”
远处传来一道爽朗笑声,未见其人,只听得那人接着唱道:“年年盼归舟,三十舟子皆摆手。又是一年春日,江畔梨花开,花径独走,月影稀长,山水也愁、人也愁。漾漾春水,波中窥人,三十余年未见我,是月上梢头?是花满头?是我白首?是霜掩头?”
声音落下时,一位邋遢汉子驾着驴车缓缓停在刘赤亭身边。
刘赤亭起眉头,没着急驱散酒气,而是轻声道:“你怎么会唱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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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硬了啊!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这是你外公原本想给你娘的,可惜一直没能如愿,这东西就留给你了,以后若是真跟那丫头在一起了,可以给她。”
说着便掏出个檀木盒子,放在了刘赤亭身边。
缓缓起身,独臂汉子开口道:“秋官小姑娘,别盯着了,我是他老舅我能害他?”
有个瞧着二十来岁的绿衣女子瞬间落地,撇着嘴说道:“当表哥的都能截杀表弟,你们姬家人一个比一个心黑,我可信不过。更何况有些人连心爱的女子都能说放弃就放弃,外甥是个啥?”
独臂汉子没好气道:“别惹我打人啊!竹余阁的事情我门儿清,好好看着你们阁主吧,让他以后多喝酒,这点儿酒量,不是给我丢人嘛这。替我转告稼芫,姬桡已被姬氏除名,想要报仇冲我来就行了。”
绿衣女子撇撇嘴,拗着性子竖起大拇指,开口道:“终于像个男人了。”
姬桡直翻白眼,转身跨上驴车,挥鞭离去。
……
月已高悬,一阵凉风袭来,刘赤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由打喉咙一条线到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喝什么酒,喝罪过呢这是。
“阁主还真是心大,荒郊野岭竟然喝的不省人事,就不相信万一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阁主怎么办?”
刘赤亭转头看去,一个头戴幂篱的绿衣女子静静站立一旁,透过纱影,只隐约看得到一个轮廓。
刘赤亭刚想看看,绿衣女子便微微抱拳,轻声道:“秋官莫沉灀,见过阁主。”
好家伙,自个儿这个当阁主的,今个儿终于见着传说中的春夏秋冬之秋官了。
竹余阁四部四司,刘赤亭目前为止只见过这个秋官了。
竹余阁春夏秋冬四官,依照古法,持有一令牌,秋官腰悬白玉牌,乃是白龙令。
而刘赤亭的阁主令牌,其实又叫黄龙令。稼芫是有意让春夏秋冬四司慢慢变成阁主直属的。
刘赤亭开口道:“怎么忽然现身了?”
莫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