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邪神起床的时候,迪赛㳠已经没影了,她老早就跑到了那名女议员的家门外。
那时候,天刚刚亮,所以迪赛㳠没有敲门打扰,而是躲在距离对方大门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蹲守。
她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几乎把自己整个都罩了起来,手里拿着照相机,那是她的武器。
看起来她和狗仔队没有什么区别,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们的目的都是取得第一手新闻材料。
终于,大门打开了,那个单薄瘦弱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
她没有向周围看一眼,而是低着头向左侧的道路走去。因此,她也没有发觉对面被风衣包裹的迪赛㳠。
这时,她在不失时机地为曼妮芬萨拍照。
直到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消失在不远处。
于是她一路追赶上去,但是她没有从后面追赶上对方,而是绕过一条弯路,迎着对方走去,那种相遇会自然得多。
“哈喽,曼妮芬萨女士!”
对方的步行速度不快,所以超过她很容易,她回头走了几十米才看见了她。
“嗯!”
曼妮芬萨认出来了她,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用鼻音回应着她。
那样子甚至于比第一次相见还要高冷。
迪赛㳠本来以为对方见到她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结果她们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曼妮芬萨却几乎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地面,几乎没有什么光泽也没有波澜,就像一潭死水。
她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迪赛㳠。
对于一名记者来说,采访这样的对象一般是很困难的,但是迪赛㳠却不愿意那么轻言放弃,她只能一次次选择试探性地在尴尬的寒暄里,加入一点点问题。
这样,既不会让对方反感而自己也会有所收获,如果对方在自己的某个话题诱导下,打开了心扉,那则是最好。
但是通过一路上的对话,对方始终都是用“嗯,哦”来回答。
而迪赛㳠当然不会死心,她转而聊起了对方的家人,既然谈论工作没有兴趣,聊聊家庭总是可以的吧!
“你的丈夫他也在本地工作吗?”
她问。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紧接着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对方缓慢行走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停下来。
静默了至少一分钟,曼妮芬萨竟然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当迪赛㳠第一次与对方眼神相遇的时候,她觉得那里面透出的浓重的哀伤就像一团混浊的雾气将她整个包围了。
但是这种不愉快的对视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曼妮芬萨又向前走去。
此时的迪赛㳠也被对方散发的情绪所抑制,她不敢再说任何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一路走着,再没有交流,直到曼妮芬萨到了自己工作的场所。
“曼妮芬萨女士,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一路多有打扰,我现在也该回去了!”
迪赛㳠说着,她恨不得立刻摆脱对方,摆脱那让自己无法喘息的气氛。
“嗯”
她停了脚步,发出微弱的鼻音。
“他,也就是我的丈夫,他死了!死于谋杀!你给我的资料里有的!”
当迪赛㳠刚刚转身,她听见背后一个轻微而淡然的声音传来。
“啊?对不起!我……”
当她转身时,曼妮芬萨已经向大门里走去。
她的身影有些佝偻,显得预加单薄,一阵风吹起她肥大的衣服,让她整个人就像一枚在秋风里抖动的树叶。
迪赛㳠感到了自己的莽撞,她对这个被采访者实在缺乏足够的了解,这是作为一个专业记者的失误。
她转而开始抱怨邪神,他没有让她看那些资料,这才促成了今天的尴尬。
“你做的很好!”
当她回到住所,开始向邪神抱怨的时候,对方却笑起来。
“那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做你的记录,完成系列拍摄就可以了!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
说完,邪神又给她象征性地进行按摩,算作情绪补偿,迪赛㳠也就不说什么了,安心闭眼享受。
天亮后,迪赛㳠又跑到对方家门口蹲守,而当对方出门,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迎上去,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因为我的疏忽,让您伤心了!我很抱歉!”
而对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她摇摇头。
“不用!”
她说。
于是两个人继续往左侧道路上走下去。
让迪赛㳠感到惊喜的是,今天她竟然和曼妮芬萨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她和她说了一些事情,虽然语句断断续续,内容支离破碎,但那已经让迪赛㳠大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