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予俯身行礼,“臣等先行告退”。
孟首辅等人都退了出去,小太监褪下萧明时的裤子。
年鱼看了两眼,又伸手拨了拨,用力抿了抿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他调整了下情绪,努力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方缓缓起身,示意小太监为萧明时穿上裤子。
随后,他脱下手上的鲛皮手套,扔在地上,开了个方子交给小太监,俯身行礼,“太子性命康健无忧,其他,奴才必竭尽全力!”
却是在说他不能保证治得好了。
政和帝沉默,目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年鱼也就维持着俯身行礼的动作不动,气氛粘腻腻地冷,一屋子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在一片压得人一颗心几乎沉到腹部的安静中,宫人刻意压低的尖细声音响起,“掌印,时候到了”。
年鱼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开口,“皇上,奴才要为皇上取针了”。
政和帝没有再沉默,嗯了一声。
年鱼速度极快地取了针,“皇上这次头风发作比以往要严重,要辅以药浴,奴才去开个方子,皇上按时泡即可”。
政和帝点头,沉默半晌,忽而道,“对外只说你能治好”。
却是在说萧明时的伤了。
“是”。
政和帝摆手,示意他退下。
年鱼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双眼血红,似是要说什么。
然而,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恭敬退了出去,立时便有禁卫军上前押着他往刑部而去。
在年鱼踏出大殿的瞬间,政和帝的面色彻底阴沉下去,开口,“来人,送太子回东宫休养,宣皇贵妃”。
不多会,传信的太监回来了,九方贵妃还昏迷着,无法应召而来。
政和帝问道,“皇贵妃一直昏迷着?”
“是,奴才问清楚了,皇贵妃中途醒了一次,说要去看二皇子,还未出殿门就又晕了过去,皇贵妃身边伺候的两个宫人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继续盯着”。
小太监行礼退下,不久就有黑衣暗卫出现,禀告的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政和帝依旧吩咐了一句继续盯着,让他退了出去。
随即,又有黑衣暗卫出现,跪下道,“皇上,属下已查明,二皇子是午休时,趁着乳嬷嬷睡着,自己带着两个小太监溜了出去。
现在天气炎热,正午时分,不是必要,根本没有人去太液池附近。
太液池里的荷花生得又密又高,没有人看见二皇子和那两个小太监是怎么落入了池中,也没有人看见有其他人出入。
属下估计,很有可能是那两个小太监,又或是其中之一哄着二皇子去太液池,再趁机下了毒手”。
政和帝只觉被年鱼压住的头疼又开始在汩汩叫嚣,喃喃开口,“朕记得,昭哥儿是会游水的”。
“是,去年华二姑娘在宫中时,曾教过满城公主游水,二皇子听说了,求了皇上也学了。
所以,很有可能,那两个小太监也投了水,就是知道二皇子会水,要在水下拖住二皇子,不让二皇子有生还的可能”。
政和帝想象着小小的萧明昭努力地想要游上来,却被两个小太监死死缠住手脚,只能绝望地往下沉去的场景,痛苦捂住头。
昭哥儿,他的昭哥儿——
暗卫还在往下说,“因为皇上吩咐守住各宫,不得擅动,众人皆不敢动二皇子。
二皇子的乳嬷嬷几次三番要将二皇子带回长春宫,徐秉笔不敢擅专,只吩咐撑起了锦帐”。
年鱼得宠,又手腕强硬,这些年,秉笔徐公公在宫中的地位近乎透明。
这次年鱼入狱,政和帝将事务交给了徐秉笔暂代。
“二皇子的乳嬷嬷没有办法,将二皇子抱在怀里痛哭,长春宫的宫人就都围着他们哭。
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乳嬷嬷一直抱着二皇子哭,长春宫的宫人也一直在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中途离开。
一个小太监忍得失禁,都没敢离开”。
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开口,自然就不会是乳嬷嬷临时得了命令,去伤太子。
所以,乳嬷嬷伤了太子,要么是真的伤心过度下狗急跳墙,要么,就是乳嬷嬷与那害死二皇子的人沆瀣一气!
她早就知道二皇子会死,借着这个名头去害太子。
“后太子回宫,听说了二皇子的事,急急去看。
因着二皇子身边围的全是长春宫的宫人,太子身边的侍卫宫人便站得远了些。
二皇子的乳嬷嬷又是会武的,突然发难,竟是谁都没来得及阻止。
待众人反应过来,二皇子的乳嬷嬷已然自绝而亡,现尸首已经送去了慎刑司”。
暗卫说着奉上一份薄薄的文书,“皇上,这是那两个小太监和乳嬷嬷进宫时的身份记档,请皇上过目”。
政和帝接了过来,萧明昭的乳嬷嬷是他亲自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