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觉得我丢了什么?”
华平乐绷着脸紧紧盯着年鱼,一双点漆般的眼睛中有期待,更多的却是惶恐。
看来是终于发现那张弓不见了——
年鱼心头微软,她一个小姑娘丢了那样重要的东西,是会害怕,恐惧,夜不能寐的吧?
她从小便是如此,一点点风吹草动便能叫她吃不下睡不着,甚至心疾发作。
“华二姑娘这般的女中豪杰,丢了东西,又巴巴地来找,还用猜?多半就是什么剑啊弓啊枪啊!
可惜本座一个没捡着,倒是捡了好几支没用的钗子簪子,不知道是不是华二姑娘的?”
华平乐眼眶顿时便红了,果然是他拿走了,果然是他在护着她,生怕她被人抓住把柄,嗅出踪迹。
他认出她了!
一直在暗处护着她!
他没有恨她,更没有杀她,他一直在暗中护着她!保护着她这个害得他亲人族人几近诛绝的“罪魁祸首”!
年鱼别过目光,正打算要走,就听华平乐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掌印能不能告诉我,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是换换衣裳发饰,男扮女装,又或是女扮男装,让不认识的人想不到两人竟是同一人。而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声音和神态表情、言行举止都一模一样,叫最亲近的人都发觉不了”。
明明,她在大婚前夜就已经死在了葛雷手中,她大婚当日却又出现了一个“霍瑛”,当众承认与连三表哥有了孩子,甚至杀了兄长,杀了连三表哥,最后又自杀。
她与太子大婚,那么多宾客前来观礼,父亲、母亲、兄长、连三表哥肯定也都在那个“霍瑛”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发觉不对,轻而易举地中了招!
政和帝是怎么找到了那个“霍瑛”?
这世上或许可以找到善于模仿他人的人,能将她的声音、神态,甚至一言一行都模仿得一模一样,那政和帝又是怎么能让她变成和霍瑛一般模样?
又或许这世上真的能找到和霍瑛生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她绝做不到频繁出现在霍瑛面前而不被霍瑛发觉,那她又是怎么能将霍瑛的声音、神态模仿得那么像的?
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是死局,也是她重生以来最想不通的问题。
政和帝到底是怎么做到再找一个“霍瑛”犯下那样的过错,好名正言顺查抄霍府的?
“一模一样,叫最亲近的人都发觉不了——”
年鱼喃喃念着,多年前无意中看到的一页书蓦地跳入脑海。
“但凡天下最顶尖之易容,当以水银灌入人口,趁其未死,从后颈破开,剥下整张人皮,以秘法硝制,套于身形相似之人身上,便可完全顶替其人,可保数年不腐不变。
次者,从颈部割下人头,剥下人皮,硝制头套,套于另一人头脸,亦可惟妙惟肖,维持数日……”
华平乐猛地瞪大眼睛,剥皮——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大婚前夜,霍瑛必须要死,而且是一刀断头,好方便他们硝制头套,套在另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仿,又能将自己的声音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少女身上!
而那个少女则多半是王妙儿身边的斑兰!
她与霍瑛身形相似,又因为随侍与霍瑛交好的王妙儿,所以最有机会偷偷模仿霍瑛的一举一动!
完全模仿成另一个人肯定不止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王妙儿那时候来见她从来都会带着斑兰就是因为这个吧?
而她在霍瑛死后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只怕也与她献出斑兰的“功劳”有关!
她记得她大婚前那段日子,斑兰有一段时间没进宫,到王妙儿随她回霍府,才又出现了,出现的时候脸色不好,王妙儿解释说她不舒服。
现在想来,斑兰根本不是不舒服,而是怀孕了!
做戏么,自然要做全套!
懂事又顾全大局的“霍瑛”不是与表哥珠胎暗结,不是舍不得孩子,在不得不嫁给太子时,只怕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当着天下人的面与表哥私奔,进而连累家人!
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是真的,才能真的瞒过天下人,让一切顺理成章!
真是难为他们将时间掐得那般恰恰好了!
那个狗皇帝为了算计她霍家与连家还真是处心竭虑,机关算尽!
“……有技高者,于数日后取下头套,再以秘法维护,可继续使用无虞——”
年鱼喃喃念着,浑身都不自觉地发着抖,阿鱼,阿鱼的意思是说那个与自己表哥珠胎暗结,又拖累得父族、母族三族俱灭的“霍瑛”根本不是她?
那时候她已经投胎重生成了华二姑娘,那个“霍瑛”根本不是她!
有人在假冒她!
用的就是那种残忍又恶心的法子!
阿鱼十岁离开福州,十八岁大婚,整整八年,他没有再见过她。
这八年里,他虽时常给她写信,她的回信却从未收到过。
刚开始是因为他居无定所,后来则是因为师父不许他泄露行踪。
八年后,他艺成下山,收到的消息却是阿鱼喜欢上已有家室的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