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盗?”林暖暖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头一惊。
实际上,这艘商船已经快要离开连州境内了,州郡之间,都有设置关卡,检查来往的船只。而这些关卡,可都是配备着官兵的。
纵然连州境内真的有河盗,他也断不该在这里下手啊。
如此冒险,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丢掉脑袋的。
不过小灵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检测到什么东西了。
林暖暖也来不及多想其中诡异之处,立刻安排帆船加速。
实际上,即便是风动力的帆船,也是可以像热动力驱动的轮船那样加速的。但是,因为这需要对风向、气流有严格的把控,需要大量的经验积累,不是短时间能够学会的。
所以林暖暖并没有安排船上的人学。
此时,真的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意。
不过,纵然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林暖暖连忙敲响船上的锣,随着金属敲击的声音响起,船上的水手们才懒懒散散的集中在甲板上。
“后面有河盗在追船,现在听我指挥,全速前进。”
这个声音是特意用简易的喇叭扩喊的,船上的众人都听到了。原本懒懒散散的人,也立刻变了样。
船老大听到这话,立刻给所有人打手势,他自己立刻去船头掌舵。
其他船工,也立刻按照林暖暖的话,开始拼命地拉扯风帆。
然而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头,湖面上只有微波粼粼,风速极低。
商船纵然有水流与风速的加持,但是毕竟船体巨大,速度有限,还是一点点地被后面的快船追上了。
小小的船只,如同黑色的梦魇,逐渐向商船逼近。
船上的水手,都咬紧牙关,试图让船再行驶地快些、更快些。
须知道,一旦被追上,那就是十死九生了,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林暖暖看到那些船只接近,心里面也急得狠。
她很清楚,古代的所谓河盗、强盗,绝大多数是穷苦百姓,为了生存而做这些事情的。
但是,古代的官民关系非常紧张。只要抓到这些强盗,就会立刻处死。
而这,反而激化了矛盾。
原本只是求财的强盗们,为了保命,会把所有目击者全部杀掉,以此减缓被发现的时间。
强盗、河盗是政绩,但是被抢劫的百姓、商船都不是政绩。
在现代,打击犯罪,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在古代,打击犯罪,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统治——因为这些人会成为农民起义军的一部分。
两者差距千差万别。
因为清楚这点,林暖暖甚至有了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被追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天地都寂静起来了。
林暖暖脑子一片空白,而刚才在疯狂指挥的小灵也闭了嘴。它也察觉出来了,商船一定会被追上。
船上所有人,都绝望而冷静地认知到这件事情。
——除了程致远。
在这时候,程致远还有些书生意气的。纵然已经是白发老者了,他仍旧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老夫也算是一介大儒,他们要是真的上来了。那我就跟他们讲道理。人嘛,总是讲道理的。我豁出去了,求他们放过我们。”
闻言,林暖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程致远作为大周朝略微知名的人物,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已经非常难得。
但是,只要官府对这些落草为寇的苦命百姓下死手,那么他们就绝对会对目击者下死手。
这就是个无解的局。
任是谁来了,都没有用的。
令整个困局更加绝望的是,湖面上最后一丝风也消失了。
云泽湖,现时无风。
不少人已经停下手中的工作,绝望地等待河盗商船。
林暖暖纵然内心绝望,但是她仍旧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有时候,绝境与生存,只有一线之隔。
同时,她也不得不思考,有没有可能,被河盗抓起来,有活命的方法。
“一共七个人。”林暖暖清楚地看到,三艘小船上的情况。
就如同古代绝大多数强盗一样,这船上的七人,全部面色黝黑,与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其他农民没有区别。
但是,他们的眼神里面,透露出一种狠辣,恐怕打劫过往船只,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宿主,风帆转向西南。”
小灵突然尖叫起来,让林暖暖听到几分急促。
此时,湖面上仍旧无风。
林暖暖闻言,目露精光,顾不得许多,只是大喊到:“转西南。”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非常决绝。令已经绝望的选手,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随着风帆转动,小船与商船,只有20米不到的距离了。
而河盗们,也开始向商船抛绳子。
这种绳子是用黄麻、人发以及鱼胶编织而成的,很难轻易割断。更何况,在限制盐铁的情况下,船上能够割绳的工具极其有限。
河盗们用绳子套住商船,就可以凭借这根绳子爬上商船。